文物修复室里有一个非常大的冰柜，当然，这不是最新购入的，早在这个修复室建成的时候就已经有这个冰柜了。
冰柜里当然也不会允许放任何冷饮蔬果，这是专门做文物修复使用的。
修复室有专门的钥匙，进出都要在本子上签字，摄像头二十四小时开着。
傅沉早早地调过这里的监控，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但出于某种直觉，他还是决定进来看一看。
这里毕竟不同于别处，即便是警察要进来，也需要在安保人员的监控下巡视。
“这两天有谁进来过吗？”
“没有啊。”一身灌汤包味的保安小哥笑着道。
“怎么没有？”另一个中年大叔道：“保洁不是天天进来打扫么？”
“一个打扫卫生的，跟案子有什么关系？”
傅沉忽然住了脚，凝视着灌汤包小哥，语气古怪道：“谁说保洁不会跟案子有关系？”
李瀚海的尸体从案发地点，究竟是怎么跑到黄秋宝家里的？是什么人能带着巨大的垃圾袋走来走去而不会被怀疑？
只能是保洁。
那位六十多岁的老阿姨可绝不仅仅只是个干活的，更没有她自己描述的那样无辜，她在这个一定扮演着很重要的角色。
比如转移尸体。
姜黎已经把目光瞄向冰柜。
她直接打开，冒着冷气的头颅就藏在冰柜深处，一旁是刀和绳子，还有一块沾了血的抹布。
“在这里。”
傅沉轻笑一声：“果然。”
这些天，李瀚海的尸体一定一直藏在这里，那张人皮画也一定是在这里完成的。
保洁时常能推着清洁车进来，运送尸体不在话下，那么凶手呢？想必也是能准确的知道文物修复组的工作进度。
聂玉成、吴亮，仿佛每一条线索都在指向这两个人。
傅沉抬头看了眼监控器，伸出手在它跟前晃了晃。
“监控有问题。”他问：“从上周三到现在，都有谁去过监控室？”
两个保安对视一眼，都表示不知道。
更改整个博物馆的时钟，在监控上动手脚，掩盖杀人真相……
傅沉出了口气，“回去吧，估计大刘那边也有了线索了。”
天气越来越热，大刘站在空调口下面，一身热汗被风一吹，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在那边坐一会儿，一会儿就凉快，在空调底下吹着，也不怕感冒。”
傅沉点了根烟，烟雾从他嘴里徐徐吐出，两条腿也放荡不羁地上了桌子。
在自己的办公室就是好啊，大刘吹了阵儿凉风，也缓过热来，在傅沉跟前坐下，很不见外的从他的烟盒里抽了根烟出来点上。
“在洛大走访了一天，还是上回那些东西，主要是李瀚海退休有一阵子了，当年的学生都毕业了，要查起来可困难。”
一块共事多年，傅沉一看大刘的表情就知道他准是成竹在胸了。
“别卖关子了，快说。”
“重大发现，当年赵冰洋跳楼，他家里人来闹，学校不是打发了一笔钱么，我今天才问清楚，当初闹的人是赵冰洋的母亲和奶奶。”
“可赵冰洋是单亲家庭，他是他妈一个人养大的，这些年，他爸那边一分钱抚养费没付过不说，孩子出事了，谅解书倒是第一个签了。”
“他妈不服气，想要告对方，但人微言轻，又在谅解书上签了字，法院不忍，驳回上诉了。”
傅沉重重锤了下桌子，骂道：“畜牲！”
“傅队，你猜赵冰洋他妈是谁？”大刘挤了挤眼睛。
“谁？”
“就是博物馆的保洁！”大刘说完，看着傅沉的脸色，奇道：“你咋不吃惊的呢？”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档案里，赵冰洋跟一个中年女人幸福的靠在一起，两个人的手臂高高举起，竖了个大拇指，背景是洛大的学校门口。
这显然是新生报道时拍的照片，
这对脸上洋溢着欢笑的母子万万没有想到，这样的幸福时光会在短短五年后戛然而止。
会活生生毁在一个沽名钓誉的教授手里！
保洁再一次被传唤进了审讯室，这一次，她双手带着镣铐，因为在她的保洁车上发现了李瀚海的DNA。
帮助运送尸体已是铁证如山。
证据摆在面前，保洁只得恸哭着交代罪行。
“是我把他分的尸，是我杀了他！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他害死了我儿子！我把他千刀万剐都不解恨！”
“我儿子那么优秀，专业课回回都是第一，我是看着他跟考古队进山，看着他是怎么一点点查着资料，论文也是他一个字，一个字写出来的，最后怎么就变成了李瀚海的东西？”
“那明明是我儿子从白天到晚上，呕心沥血的心血啊！为什么到头来，要说我儿子抄袭他的论文！”
“他把我儿子逼的没活路，从学校景观楼上跳了下去，那个天杀的，连一点点抱歉都没有，你说我该不该杀他，该不该把他千刀万剐？”
说到后面，保洁已经是泣不成声。
“你应该把他千刀万剐，你把他撕成肉条我都能理解，可你做不到活剥他的皮，并在皮上画出《仙人图》。”
傅沉冷冷道：“你以为，杀人凶手是为了要替你儿子报仇吗？不，他是为了《仙人图》。”
保洁厉声道：“我不管他是为了什么！反正他帮了我，给我儿子报了仇，我就应该感谢他！”
傅沉叹了口气：“是聂玉成？还是吴亮？还是他们两个都有份参与？”
保洁明显诧异了一下，然后慌忙道：“不是不是，他们两个都是好孩子，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别胡乱抓人！”
再多的，她就什么都不肯说了。
“傅队，要不要去抓他们两个，我看他们就很可疑，俩人肯定是一伙的！只有他俩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改了时间，在监控上做手脚，互相打配合，我就把他们抓起来，分开审问，肯定能问出东西来。”
傅沉也是这么想的，刚要下令，脑海里忽然闪过了一个疑影，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是什么呢？
“在此之前，我要先确定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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