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抓了抓头发,嘿嘿一笑:“我听见这边有动静,还以为是我的外卖到了,最近不是闭关了么,正门更不好进。”
傅沉声音拔高了一度:“外卖走这边儿?”
保安忙道:“我没让外卖小哥进去,就从这儿接一下,他们送外卖的进车也方便不是。”
正说话间,外门开了,一个拎着白塑料袋儿的人进来,一手还打着电话,保安的手机也这时候响了。
“您的灌汤包,醋汁给您打进包子里了,没放姜和香菜。”
“好嘞谢谢。”保安嘿嘿笑着,当场解开包装袋,蹲在楼梯上大口大口吃起来,满嘴冒油花。
“傅警官,我在这儿吃饭不打扰您吧?”
灌汤包的香味充盈了整个楼梯间,馅儿里就泛着酸,傅沉闻着就饿了,肚子咕噜噜的响。
过来的急,他中午饭还没吃呢。
保安小哥憨憨一笑,从袋子里掏出一个灌汤包来,“傅警官,来一个,小杨家的,味儿特正!”
“谢了,你自己吃吧,我不爱吃醋。”傅沉找好位置,又趴了下去。
这一趴,还真叫他发现了点东西。
在门边儿翘起的铁片儿上,挂着一根头发。
傅沉眼光大亮,那个位置……他一动过去,果然,他要蹲下来,做擦拭地板的时候,后脖颈刚好会碰到铁片。
假如蹲在这里的是个女人呢?铁片会刮到她的头发!
这里在出事之前根本不会有人来,那么蹲在这里收拾现场的,即便不是凶手,也是帮凶!
他利索地掏出手机拍照,然后从裤兜里掏出密封袋和镊子,小心翼翼地把头发收进去。
保安小哥愣愣地看着他,嬉皮笑脸道:“警官,找到凶手线索啦?”
傅沉心情大好,会心一笑:“有了这个,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保安小哥这时候也吃完了灌汤包,在胸口抹抹手上的油花,笑眯眯道:“那可太好了,到时候《仙人图》就能找回来了!”
傅沉也高兴,忙完这个案子,他又能休假了。
“诶,再帮我个忙。”
“啥啊?”
“你拿手机放首歌,对,就在这儿,音量不用太大,开到50就行。”傅沉说着,听着歌声,走进了博物馆,一直往前走,走到展览台的时候,声音减弱,等走到馆长办公室的时候,还是能隐隐听到音乐声。
等他做到办公室里,门一关,声音微乎其微,却不是一点都没有。
可是黄秋宝却说,当晚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傅沉相信,要杀一个人,活剥下他的皮,闹出来的动静一定比放一首歌大得多。
黄秋宝在说谎!
楼梯间里,保安小哥还坐在楼梯上,见傅沉过来,笑道:“怎么样,可以啦?”
傅沉笑道:“没事了,你小子品味不错啊,不愧是在博物馆当保安的,还听《汉宫秋月》呢?”
“傅警官你也知道《汉宫秋月》啊。”
何止知道,他邻居家小孩古筝考级,半年了,天天晚上弹这个曲子,都快把傅沉弹出神经衰弱了,偏偏那家人十分客气,一早就上门给他打了预防针,说家里孩子要考级,这些天要叨扰四邻了,提前说声抱歉,并送上孩子亲手做的饼干一袋。
饼干早就进了傅沉的肚子,他还能说啥?
“赶紧关了,受不了这动静。”
才出警局,那种被人跟踪的感觉又来了。
傅沉眸光一暗,故意没开车,而是独自往停车场的暗处走,一边走,一边攥紧了拳头,暗暗蓄着力。
眼前骤然白光一晃!
傅沉下意识眯了眯眼,在那一瞬间,冷不防一道凉风直奔脖颈!
傅沉闪身,一拧对方的胳膊,把人往近身一拉,一记撩阴腿就顶了上去,动作行云流水。黑暗中传出一声惨叫,刀子落地,夹杂着仿佛是蛋碎的声音。
“敢跟刑警动手?胆子不小啊,拿不下你,老子他妈在警队白练了?”
提溜着那人的后脖颈,傅沉就正要去开车,拿到刺目的白光又追了上来,跟着就是发动机轰鸣的声音!
那么近的距离,跑已是来不及了,傅沉把人一扔,自己往旁边一滚。
车子直挺挺地碾了过去!
傅沉站起来时,温热的血肉正好溅在他脸上.
救护车和警车一块来的时候,傅沉蹲在停车场里抽烟,浓郁的血腥味在这一方密闭的空间炸开,令人闻之欲呕。
那个袭击他的人已经被车碾成了肉泥。
……
回到警局的时候,姜黎正从痕检室出来。
“听说你被袭击了?怎么样?”
傅沉咧嘴一笑,“我能怎么样?命大着呢,倒是那小子死得惨,连长什么都不知道,脑袋直接碎了,对了,你来这儿,是有新的结果了吗?”
姜黎点头:“他死前被注射了大量的药物,可以导致人的肌肉松弛,浑身无力,甚至发不出任何声音,但意识仍然活跃清醒。”
“目前市面上并没有这种药物。”她补充道。
难怪李瀚海到死都没能吭一声呢!
而现场的那根头发也很快找到了主人。
正是博物馆的保洁阿姨。
保洁阿姨今年六十多岁,独身一个人,唯一的儿子在几年前因为意外去世了。
阿姨头发都是半白的,面对警察询问的时候,她正竭力让自己镇定,但颤抖的声线还是暴露了她内心很慌乱的事实。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个打扫卫生的……”
这次问话的不是傅沉,而是组里一个看起来很温和的年轻女警察,傅沉坐在外面看着监控。
“阿姨您别紧张,我们警方已经了解到不少线索,也希望您能配合、帮助我们。”
保洁一双手攥着拳头放在桌子上,腿也微微发着颤。
一直低着头,不敢抬起来。
或许她并不知道,这里的摄像头可以清晰地拍出她所有的微表情。
“你去打扫过那个楼梯间,对吗?”
保洁点点头。
“可是据我们所知,那里是从来都不需要打扫的,门也一直都是封死的,您为什么要去打扫那里呢?”
监控器里,保洁的眼睛快速转动着,她道:“本来是不用打扫的,但是周四那天,馆长突然说,馆里每个角落都要打扫……封的那道门里也要。”
“是馆长特意要求,还是你自作主张?”
“是馆长特意要求的!”保洁霍然抬起头,紧攥的双拳也从桌上落到了大腿上,“他让我把门里边也好好清理一下,还让我多撒点消毒水。”
“你有没有发现什么,或者闻到什么?”
保洁阿姨万分肯定道:“血腥味!我闻到了特别重的血腥味!我……我就是个打扫卫生的,我什么都不敢说,我害怕……我不知道他在那杀了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