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沉凝视着他,眼眸中头一次有了尖锐的杀意。
不是针对赵如宾,而是这枚徽章背后所代表的组织。
这是他第二次见到这枚徽章了,第一次是在一张照片上。
是他哥哥的照片。
那次车祸事故之后,哥哥就好像从这个世上消失了一样,他曾拜托姜黎帮他留意鉴定科送来的尸体,在一具跳楼自杀死尸案中,姜黎整理死者遗物时,发现了那张照片。
傅沉拿到照片时,手抖的不行,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照片上,傅淮面带微笑,牵动着横隔在颧骨上的疤痕,他穿着白大褂,背景好像是个生物实验室。
他的白大褂上就别着这样一枚徽章,尽管很模糊,傅沉干了这么多年刑警,还是一眼就认出,哥哥衣服上的徽章和在赵如宾家里搜出来的徽章一模一样!
徽章代表着组织。
一个神秘的、强大的组织。
“我也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只知道他们一直在找很会犯罪的人,犯的罪越别出心裁,在组织里的地位就越高。”
赵如宾显然还只是这个组织的最底层,了解的东西还很片面。
“我说的也不一定对,因为他们之所以找到我,就是因为我杀了人,他们给了我六万块钱。”
傅沉追问道:“他们是怎么找上你的?”
赵如宾眼神有些飘忽,回忆道:“那时候,我刚杀了一个女的,正寻找下一个目标,晚上回到家里,他们就已经坐在我家沙发上了。”
“两个人,一男一女,都戴着口罩,穿的是装修工人的衣服,我还以为是便衣警察,没想到,他们直接给了我钱,让我再接再厉。”
“所以后来你跟那个女警察来了,我就猜出不对劲了。”
“我想,他们可能早就盯上我了,这伙人挺玄乎的,我想,反正也是要杀人,还有钱拿,何乐而不为呢?”
“杀人过程?他们也没帮什么,噢,那瓶致幻剂是他们给我的,再就没了。”
“他们的人一直监控着警方的动向,要不是我急着动手,你们根本别想抓到我。”
傅沉都快被他气笑了,又问道:“这两天,你是在哪里落脚的?是他们给你提供的住所吗?”
“是。”
一队警员荷枪实弹地包围了赵如宾供述的地方,那里早已人去楼空。
房子是租的,那是个自建房,房东是个五十来岁的阿姨,本地人,她说租房的是个农民工,证件丢了,实在没办法了,她看人家可怜,就让先住着,回头把证件补上再签合同也行。
那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了,监控没有留存,房东大姐更不记得对方长什么样,想查银行流水,结果人家给的是现金。
房间整个勘测了一遍,只留下了赵如宾一个人的指纹。
线索全断。
傅沉愤愤地把烟头砸在地上,火星四溅。
组织虽然没抓到,但好歹破获了一桩连环杀人案,顺带着揪出好几个社会蛀虫。
诱奸女学生的畜牲老师,非法经营色情场所的老板,以及公然嫖娼,逼奸外甥女的凤凰男总裁全部移交检察院,该拘留拘留,该判刑判刑。
赵如宾就更不用说了,故意杀人,情节恶劣,社会危害极大,一个死刑立即执行是跑不了的。
医院里,姜黎给自己削了个苹果吃。
傅沉走进来。
“怎么样?缝了几针?”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关心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愣是有种调侃的味道。
姜黎没好气道:“谢谢关心,一针也没缝,本来伤口就不深,本来涂点药包扎一下就能出院了,科长非不让。”
傅沉笑了,“因公负伤嘛,今年材料组那边可有东西写了,能当好几年典型了。”
姜黎没说话,狠狠咬了口苹果。
刚刚余丽来过,送了个果篮,说了堆场面话就走了,果篮里全是高档水果,散发着阵阵果香。
傅沉没忍住,拿过来一个,在衣服上蹭了两蹭就吃起来。
“空手来的也就算了,还蹭我吃的?”
“哪能啊?你傅哥什么时候干过这么不讲究的事儿?”
他从兜里掏出来两张票,挑了挑眉:“省博物馆的展览,周末一起去?”
姜黎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冷若冰霜的神态也在一瞬间冰雪消融。
“南省历史博物馆?挖出来明岳王墓的那个?已经开放展览了吗?你从哪弄的票!”
历史和古董也算是姜黎为数不多的爱好了,这个爱好来自于盗墓类的小说。
她很少在工作中谈论这些,也不知道傅沉是怎么发现的。
想到这儿,姜黎脸上现出一丝红晕。
傅沉得意地甩了甩票,“我一个大学同学就在那家博物馆工作,知道你喜欢,特意拜托他帮你留着票的,到时候找个人陪你一块去。”
姜黎接过票,“你不去?”
傅沉手拍在裤子上,用力搓了搓,“这不是忙么,没时间……当然你要是没人陪的话,我也,我也勉强抽得出时间来。”
姜黎难得笑了一声,微微低下头,长发垂下来,挡住了一双狡黠的眼。
“谁说我没人陪了?我们组里我那个助手刚好也喜欢,到时候我跟她去。”
“诶你——”
看着傅沉仿佛冻结的脸色,姜黎再也忍不住,伏在病床上闷声大笑起来。
……
博物馆的人不多,但游览的人个个都是一副内行人的穿着打扮,还有一队学生,应该是学校组织来看的,手里都拿着一个小本子,学术气息空前浓厚。
傅沉跟姜黎就显得很不专业了,走马观花似的看了一圈,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今天天气不太好,外头的毒太阳简直要把人烤化了,很多参观的人手里都拿着太阳伞。
傅沉显然也想参与到这种学术氛围里,忽然道:“我在上学的时候听说过一个故事,说是一个小偷想要到博物馆里行窃,那天也是像今天这样,特别晒。”
“他也买了门票,跟别人一样大大方方的进去,然后趁工作人员不注意,藏了起来,晚上偷走了馆里最珍贵的古画。”
“等到第二天,下着暴雨,他把画藏在伞里,就像没事人一样走出去,刚到门口,就被安保人员拦下来,从他的伞了搜走了画,你猜猜,这个贼是哪里露了破绽?”
姜黎还没答,就听前方传来了一声惊恐的尖叫。
“血!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