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水手的丧气话

根据方芷寒的清点，恶虎滩山寨内，至少存放了五万石粮食。鼎盛时，山贼不断到附近郡县“借粮”，积累了这么多家当。

李元芳的苦瓜脸上绽开了笑容：“陈县令，这么多粮食，够我青牛县全县再支持一段时间了。”

陈处墨点头。按照他的计算，一石粮食够一个成人食用一月。如今的青牛县，至少有两万多百姓。只需要把这些粮草运回县城，就能给张闻西研究蒸汽船多争取一些时间。

“赵提辖，我们之间如何分配？”陈处墨看着赵勇，笑嘻嘻地问道。

“陈县令，赵某手下弟兄，粮饷都由并州州府提供，就不再分陈县令的东西了。”赵勇对粮草并无兴趣，他的几百并州厢军，一路上没少抢夺银两财物，每个人的腰间都鼓鼓的，包袱都满满的，大发横财。

“既如此，赵提辖自便。”陈处墨笑道。

薛瑞带着一队边军，全身披挂，各持器械，气喘吁吁地来到恶虎滩山寨外。

昨夜，陈处墨几乎击溃了满山山贼。边军一路上山，遇到的抵抗微乎其微，倒是接收了不少俘虏。

粮仓外，陈处墨的一百多乡勇和赵勇的部分厢兵摆开阵势，牢牢看守。

“陈处墨，鹤山全境已被马元将军的人马控制！根据马将军将令，山上的一切战利品，都要统一运到营中，再行分配。”薛瑞拄着长刀，冲陈处墨喝道。

“本县已和马将军谈好，鹤山的战利品双方平分。山贼的军械、银两，本县也就不计较了，只是这座粮仓，必须等马将军亲自来此，才能分配。”陈处墨坐在粮仓前的木凳上，一脸慵懒。

“哼哼，我边军六千将士，每日吃喝用度，尚且不足。尔等区区几百人，也敢跟我等争夺？”薛瑞面色不善。

方芷寒实在忍不住了，秀眉一蹙，把手放在雁翎刀的刀柄上，大声斥责：“若非陈县令，你们焉能击破山寨？作战不力，抢夺财物倒是很有精气神！”

“尔等乡勇、厢兵，只是来辅助我等边军建功的。马将军统一指挥、统筹全局，尔等怎敢托大？死了张屠夫，就吃混毛猪，就算没有你陈处墨，我等边军就打不了硬仗了？”薛瑞厉声喝道。

却见几个赵勇手下的并州厢兵急匆匆跑了过来，一人摔了一跤，怀里滚出一包马蹄金，连带几个银杯。

“好啊，赵勇，你的兵不等马将军将令，就在山寨里大肆劫掠了！”薛瑞一脸狞笑。

赵勇顶嘴道：“赵某的弟兄们跟着陈县令，一夜辛苦，打破山寨。多劳者多得，拿山贼点财物又怎么了？”

“赵勇！你眼里只有陈处墨，就没有马将军么？”

薛瑞面色铁青，攥着大杆刀的手背青筋绽起，恨不能将赵勇当场斩了。

“薛将军，你要是能第一个打破山寨，寨子里的财物，尽管去拿。若是没有这个胆量和能力，又何必在此狺狺狂吠，贻笑大方？”

陈处墨冷笑一声，出言嘲讽。

“弟兄们，将陈处墨这狂徒拿下！”

薛瑞扭头看着手下，厉声喝道。

“薛将军，陈处墨刚刚立功，就要拿他，恐怕不能服众啊。”

“都说陈处墨会道法，咱们还是别得罪他了。”

薛瑞的手下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前。

“废物！陈处墨就算是会妖法，又怎能敌得过大夏边军堂堂之师？”薛瑞挺着长刀，准备上前，却见李元芳拄着点钢枪，站在陈处墨身旁，面露杀意。

“都给本将住手！休得火并！”

不远处，马元在心腹的簇拥下，疾奔而来。

“马将军，陈处墨和赵勇等人私分战利品，还占着粮仓，不让我等接近，形同叛逆......”薛瑞抢先告状。

“啪！”

马元抡起马鞭，朝薛瑞的头盔狠狠一下。

陈处墨什么人？林相的得意门生！为了区区几万石粮食、些许财物，就得罪了这样的人，在林竹贤那里如何交代？

薛瑞懵懵懂懂愣在原地，动弹不得。

马元冲陈处墨拱手：“陈县令立此奇功，马某万分佩服。”

“好说，好说。日后陈某见到林相，只说是马将军指挥有方，拿下鹤山山寨。我陈处墨只是锦上添花而已。”陈处墨拱手笑道。

“多谢陈兄弟美言！这粮仓内的东西，我们兄弟四六分成，我四你六。”马元心花怒放。若是林竹贤肯提携，自己前途无量。

“既如此，陈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陈处墨心里也是开心：五万石粮草，若是能分得六成，那就是三万石了。

此后几天，陈处墨在当地雇佣了车夫和马车，由乡勇轮流押车，将三万石粮草陆续搬运回青牛县。

赵勇和手下厢兵劫掠山寨，发了一笔横财，告辞而去。马元看在陈处墨的面子上，也就不再跟他计较。

战报上，马元弱化了陈处墨的功劳，夸大了自己的作用。不过，在官军和百姓口口相传的情节里，陈处墨成了“轰天雷击灭桃花寨”的“陈大仙”，增添了不少神秘色彩，也为评书场的老头子增加了不少题材。

暂时解决了吃饭问题后，陈处墨回到青牛县，和张闻西一起，改造船只上使用的蒸汽机。

一个月过去了，三台大号蒸汽机改造完成。把这三台蒸汽机运到幽州，安装到三条大船上，又用了半个月时间。

陈处墨在幽州雇佣了六十多名熟练水手，每条船二十人，有的添煤，有的掌舵，各司其职，演练纯熟。

到了测试的那天，漳河两岸聚集了数千幽州百姓，议论纷纷。王刺史等州府官吏也在河边搭建高台，坐观陈处墨首航。

在陈处墨的指挥下，水手们各持铁铲，轮流往蒸汽机的锅炉里添煤，三条蒸汽船的烟囱里黑烟遮日，蹼轮旋转，推进船只急速航行，如同蛟龙入海，威势惊人，把大家吓得够呛。经过测试，三条船只运行良好，速度提升了将近两倍。

船只停在码头，陈处墨春风得意，带着众人拜见州府官员。岳父方总镖头和镖局众弟兄也在人群中，兴高采烈地观看陈处墨的蒸汽船下水。

“哼，技术虽然了不起，然而遇到海寇，终究是案板上的鱼肉，死路一条。”

陈处墨正待讲几句豪言壮语，却听水手群中，忽然传来一声阴阳怪气的丧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