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会面

“怎么可能......？！”

黑暗空间中，陆程远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她怎么能......向前走得那么从容，那么无所谓？”

“只要是人，在看见这种场景的时候，都应该，都应该......”

陆程远的脸上失去了他在聂扬一行人面前的时候展现出来的余裕，脸上尽是无法理解的表情。

“这个人的心，难道是冰块么？”

原先让陆程远引以为傲的那些令常人看到都会觉得撕心裂肺的画面，此时此刻反倒成了洛倾雪的引路牌。

她顺着这些画面展示的方向，往前走动，而在真实的物理空间中，她离迷宫的出口越来越近。

最终，洛倾雪走到了迷宫的出口，她的眼前，出现了一道门。

洛倾雪推开了这道门，来到了恶魔城的第六层。

在这之后没多久，她身边的另一道门处，也走出了两个人，分别是聂扬和君无邪。

“倾雪姐，好快！诶，你在这层，遇到了什么呀？”

君无邪一上来就向洛倾雪问道。

“迷宫。”

洛倾雪只是淡淡地吐出了这两个字，便走回了聂扬的身边。

君无邪挠了挠头。

唯独聂扬，他能够察觉到洛倾雪身上存有的、不同寻常的情绪。

她在更加冰冷的同时，更加坚定。

却在看向聂扬的瞬间，眼眸中的清冷化去一半，变作柔和。

聂扬隐约明白了，洛倾雪所说的迷宫，可能并不是单纯的迷宫。

但他没有问。

很多事情不差这一时。

很快地，大家开始重新观察起了周遭的场景布置。

“哎哟不是吧，又来？”

君无邪抱怨道。

没错，这恶魔城第六层，和恶魔城的第五层、第四层都是一样的布置。

能够感受到设计者深深的恶意。

理所当然地，这一次进入左边门的人是聂扬。

聂扬轻吸一口气，走入了左边的门中。

他来到了一片黑暗的空间当中。

“你好，聂扬，这应该是我们的第一次正式见面吧？”

陆程远的身影出现在了聂扬的跟前，他戴着半边银色的笑脸面具，脸上挂着和之前相同的笑容。

聂扬眼神中有着些许惊讶，随后沉眉勾嘴道：

“我没想到，陆程远。你竟然肯这么快就出现在我的面前，现在可是第六层。”

“是第六层没错，但我对聂首席你这个人产生了非常浓厚的好奇心，所以就想说无论如何都要先单独见你一面，呵呵......”

陆程远笑道。

“哦？”

聂扬扬眉眯眼。

随后，聂扬转头向后看了一眼，刚才推开的门已经关上了。

聂扬再次把目光转回陆程远这边，双手插兜道：

“说吧，你有什么目的？”

“别着急，在聊天之前，我们不妨先坐下喝一杯。”

陆程远摇头轻笑，接着打了个响指。

随着响指声扩散开来，整片黑暗的空间忽然产生了变化。

以陆程远为中心，草地延展开来，同时上方的黑暗被蔚蓝的苍穹取代，几朵云在空中惬意地伸展着它们的身躯。

这里变成了一片开阔的平原。

在陆程远的背后有着一绿荫盛大的树，树干有接近一米粗。

聂扬和陆程远的中间，光粒飘动、汇聚，最终凝出了一张白色的桌子。

在桌子的两边，又分别由光粒变出了两张白木椅子。

“请坐。”

陆程远表面上谦和礼貌地说道，将手掌伸向了椅子的位置，示意聂扬坐下。

聂扬知道这里是对方的主场，同时这边也还没有到图穷匕见的地步。

于是，聂扬来到桌子一侧的白色椅子上坐下，翘起了腿，单手握成拳头，撑在下腮部的一侧，淡淡地望着陆程远。

陆程远在聂扬的对面落座，随后眯着眼咧起嘴角，再次打了个响指。

这声响指，让聂扬和路程远的中间的桌子上，出现了一个白瓷茶杯，靠近聂扬那边，茶杯之中茶水半盈，散出白气以及好闻的茶香。

“聂首席，请品尝一下，上好的龙井茶。”

陆程远谦笑着说道。

聂扬脑袋微微一侧，上身往前，伸出手握住了茶杯的握柄，把茶杯举到眼前看了看，忽然笑了：

“这种茶杯是用来装Y国红茶的，你把它用来装Z国的龙井，是不是太说不过去了？”

“好茶，”

陆程远说着，眯起眼继续道：

“不在于它被什么茶杯盛着，而在于它品尝起来是什么味道，不是么？”

聂扬眉头微扬，接着便把茶杯凑到嘴边，轻轻饮下一口杯中的茶水，微微阖上双目，品了片刻后方才开眼。

“不错，的确是上等的好龙井茶，气正，韵足。但一想到这是游戏中变出来的，口中的茶香便少了几分。”

“哈哈......不愧是聂首席，在世俗界待过六年的你，知道这一层道理。”

陆程远抬眼看着聂扬说道。

“所以，你想借此表达什么？”

聂扬挑眉道。

“不愧是聂首席，果然聪明......”

陆程远笑着，站了起来，双手负在身后，望着天空，接着道：

“聂首席，你可曾经想过，这个世界上的人，生来便不是平等的。”

“这是当然，”

聂扬说道：

“不要说世俗界，就算是在我们的昆仑墟那边，尚且如此。人活在这个世上，从一开始就没有所谓的平等可言，而生命，在被赋予了社会职能含义以后，更是存在着溢价特征，这是人类社会发展进程中的必然常态。”

“哈哈......好，好......说得太对了！”

陆程远听到这里，不禁鼓起了掌，没有被面具遮蔽的那半边脸上明显存在着难以抑制的喜悦。

“但是啊，聂首席......”

陆程远鼓完掌后，微微低头，目光转向聂扬的脸上，说道：

“你不觉得这种‘常态’，非常残忍么？”

“......对受到压迫的人来说，这种‘常态’的确残忍，但对生来便享受到这份‘常态’的既得利益者来说，这是习以为常且理所应当的事情——不是么？”

聂扬的脸上勾勒出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