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头被夺了刀，先是一怔，继而有些动容的说道，“我愿意和陛下一起守护。”
扶苏是心疼他，可这老头也是一个固执狂，说什么也不肯走。
听人劝吃饱饭，这老王这么大年纪不会不知道。
他更应该明白，扶苏是怕他万一有个闪失，被敌军伤害到。
“你不会认为我堂堂一国之君，连几只大雁都看不住吧。”
扶苏故意带着愤怒的语气，质问火头老王。
见扶苏动了真格，老王“噗通”一声，跪在了他面前。
“陛下，实话跟你说吧，我这么大年纪了，做了大半辈子火头军，眼看就要退役了，我要站好这最后一班岗。”
话未说完，两行浊泪从火头有些昏花的眼睛里滑落，滴滴落到自己无处安放的手掌里。
这是一个老兵的真实情感。
扶苏这一刻才真正体会到那句话的含义，老兵不死唯有凋零。
即便是军队里的一个年长火头军，也是跟着军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们早已将自己的一切毫无保留的献给了大秦，献给了这支战无不胜的威武之师。
“就依你所言，寡人准了，咱们一起守护。”
说着，扶苏一把将火头老王拉了起来。
这时，斥候拍马来到。
来不及下马，来人就开始大声禀报：
“报，敌军距我军已经不足一里，并且他们行军速度极快，根本看不起敌军军旗。”
片刻时间，就到了我军阵前。
这行军速度确实不慢。
虽说看不清敌军旗帜，但如此迅速，他们定是骑兵无疑了。
扶苏很是不解，哪里会有如此声势浩大的骑兵军队，会不会正是冒顿单于的军队。
因为在秦国境内，私人是不允许养马的，更不允许马匹买卖。
只有政府公职单位才能按照规定配备一定数量的马匹，这些马匹只是很小的一部分，根本不足以形成骑兵队。
养马最多的地方还是秦国的兵部，那里专门有人饲养供骑兵专用的上等好马。
置于普通老百姓，只能眼巴巴看官吏骑马办差，根本没有拥有乘坐的权利。
数量如此庞大的骑兵，如果是秦国所有，扶苏不会不知道。
况且秦国境内，除了自己这十万骑兵，也没有大规模的骑兵了。
既然不是自己人，管他是谁，凡是不经允许，擅自带兵入境者，皆被视为侵国。
反正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到底是谁，来到了就知道了。
不多时，远处就漂浮起了一团如大雾一样的尘土。
是敌军来了，看这被扬起的尘土，人马一定不会少。
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
“传我口谕，待敌军逼近再做攻击，一定要瞄准了敌军首领，把他给寡人射落下来者，记大功一件。”
斥候将扶苏的口谕，迅速传给了扎毛。
扎毛领会了扶苏的用意，将这个口谕，又传给了手下两万名骑兵。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敌军自投罗网了。
扶苏从没盖严的盆子里，偷偷拿了一块雁肉放在嘴里，大口吃起来。
香，太香了。
野生的大雁，不光肉质劲道富有弹性，这口感更是比其他飞禽好太多了。
扶苏越吃越想吃，忍不住又想去拿第二块。
可才一伸手，就被人摁住了。
是火头老王。
“陛下，严肃点，马上就要打仗了，敌情迫在眉睫，哪里还有心思吃这个。”
这老头，管的还真宽。
上辈子应该是住在靠海的地方吧，或者是个渔民。
“你懂什么，我尝尝白斩雁凉了没，这道菜受温度影响，口感也会发生变化。不过现在感觉刚刚好。”
不过，既然被抓了现行，扶苏总要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尽管这个理由，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有多离谱。
但火头老王还是选择不拆穿。
“陛下，还是你心思细腻，既然没事了，那就不要再惦记了吗，迎敌事大。”
虽然给扶苏留足了颜面，可老王还是不往提醒扶苏，敌军就要来到。
其实他不说，扶苏难道不知道，这是已经成竹在胸，扶苏并没有过度重视罢了。
就如扎毛所说，就算冒顿真带着大部队来了，也不过区区八万人，自己光骑兵就有十万。
就算再不济，还有十五万步兵呢。
哪怕冒顿长了翅膀，也要给他射下来，将鸟毛全部拔光。
扶苏的满不在乎，是在自信的基础上衍生出来的。
因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自然不必惊慌。
“好的，寡人知道了。”
扶苏假装听取了老王的提醒，其实左耳朵进去，右耳朵已经冒了出来。
他一边应付着老王，一边又从盆里摸出来一块雁肉。
转过身，他偷偷将雁肉在蘸料里用力蘸了一下。
这才满意的放进嘴巴里。
嗯，这下更香了。
刚才那块一点佐料没有，就连盐巴都没，吃着已经十分美味了。
这块蘸足了蘸料的雁肉，吃起来更是世上少有的佳肴。
一块雁肉没吃完，扶苏的口水都流了出来。
真是人才啊，自己吃东西都能把自己馋成这样，扶苏还真是佩服自己。
别说，来到大秦，头一次实现吃肉自由，这还是自己第一次吃这么过瘾。
“咕嘟。”
这时，扶苏明显听到了咽口水的声音。
很明显不是自己的。
“咕嘟”。
又是一声，这一声比刚才那个还有清晰。
扶苏悄然转身，正看到火头老王的喉结上下跳动了一下。
这老小子刚才还劝我严肃点。
自己在这里偷偷咽口水。
看来他也是被自己的白斩雁馋出水来了呀。
扶苏干脆也不端着了，凑到老王跟前，轻声说道：
“火头，不如你也捏一块尝尝，帮我拿拿味儿，看看我做的火候啥的到不到位。”
他一张嘴，嘴里的肉香味儿混合着蘸料的香味，一股脑的冲进了火头老王的鼻腔里。
这下老王算是闻舒服了，喉结跳动的更勤快了。
“我也烹饪过大雁、鳄鱼、犀牛之类的野味，像你这种做法，恐怕不易煮熟，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尝上一块。”
这老头真是又当又立，一边给自己脸上贴金，一边将手伸进了盆子了。
他还故意捡了一块大的雁肉，迫不及待放进了嘴里。
“敌军距我军不足五百步。”
斥候一声疾呼，差点将火头送走，他一激动，将整块雁肉囫囵吞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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