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失暗明诺，进化极巅

三人的住处都在花幕暗。

许修和杜清昼的别墅还没来得及整修，大家先到江川的住处“交代后事”。

“看在乐园的份上，我先说吧！天柱里面有妖怪。你们肯定也和妖怪达成了约定，这个暂且不提，反正大家都是乐园的人。对其他人，你们怎么看？”

江川毫不留情地把话题带偏了：“我遇到的妖名为‘诺’，我把它消灭了。”

“是一只还是许多只？”

“有自我介绍的就这一只。它说它是最后一只。我让它放我走，它不答应，我就只好消灭它了。你们呢？”

出于对园长的尊敬，许修并未立刻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等园长先回答。

园长也没回答这个问题。他正在想怎么跟江川同学讲不要滥杀妖物。

杜清昼问她：“‘诺’的能力是什么？”

“一种非常独特的妖。你对他许诺，那就必须践行诺言。但这么说很抽象，因为有些诺言是无法被兑现的。而且，如果有人胡乱许诺，就像胡乱许愿一样。我更倾向于‘诺’能给人制造命令，只要引诱他人说出相应的语言，‘诺’就能通过这句话控制这个人。”

杜清昼陷入了沉思。

这……这种妖怪的能力同样也超出了思维的范畴。只要说了，就必须得照做，那这之间猫腻很多呀！

有些承诺介于可以兑现和不可兑现之间。

习惯晚睡的人许下诺言，今天一定要早睡，习惯晚起的人也可以许下诺言，明天一定要早起。

仅凭他们自身，要做到这件事可能很难，但这不代表着承诺不可达成。

又好比说，那些容易克服的疾病，感冒、发烧。凭人力的自愈，可能要花两三天，三四天甚至是十天半个月，如果许下诺言：明天就痊愈。未必不能做到。

再或者是，上一次排名第一的人，许下诺言这一次也要排名第一。这件事发生的概率并不是100%，但如果许下诺言，概率是不是会被强行加到100%？

如此来看，“诺”的能力确实太过抽象。

如果一个人正常发挥，可以位列第一，但是在考试中有可能发挥失常，那许下诺言之后就一定正常发挥吗？

与其说是调整概率，不如说是调整因果的顺序。

并非因为许下诺言而一帆风顺、一往无前，而是因为本就一帆风顺、一往无前。倘若取消这个诺言，结果仍然如此。

可如果这么想，那“诺”的能力又太渺小，根本不值得一提。

把这些发散性的思维收束到一个字，杜清昼一言以蔽之：“用谎言催化诺言，如果你也有这种能力，那世间就再也无人能欺骗你了，江川同学。”

“园长同学，我左眼为‘失’，右眼为‘暗’，心眼为‘诺’，灵眼为‘明’，在这条进化之路上，我已走到极致。按理说，乐园对我没有管辖能力了。要不我来当园长吧？”

只从字面上看，这像是某种威胁。

但在场三人，哪怕是防备心理最足的许修，也没听出威胁的意思。江川是在开玩笑，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玩笑。

江川的话给杜清昼一种白驹过隙的恍惚感。被四只妖物“祝福”，再加上她本来就有的风之力，江川同学的属性过于复杂了。让这样的非凡生物留在人间，恐并非善举。

“左，右，心，灵。我本以为开第三只眼就算是极限了，心眼里面居然也能放东西，真是不可思议。四只眼睛各填入一类妖物，这和我了解到的进化之路截然不同。

“前三个境界，放逐，绘星，长生。后三个境界，奔月，造化，时日。如果现在不是纪元之末，而是纪元之初，我们跨过这六个境界几乎是一种必然。

“但现在显然时间不等人，与妖物合作也不失为一个明智的选择。我遇到的妖，比‘诺’更加抽象。我没有得到它们的力量，暂且先不再说。许修同学，你是否也见到拥有强大力量的非人之物？”

许修正要回答，屋外传来空袭警报，打断了他的思绪。

杜清昼拖起书包拽着两人跳窗离开房间，之后的一两分钟里，不断有人来到室外。

杜清昼问道：“这个声音是？”

江川无所谓地摆摆手，然后负手而立，“杜清昼大人，不用那么着急吧？可能再过几分钟就有核弹往下面掉了。怎么样？是不是不用着急？还有好几分钟呢。”

此处是公共场合，江川对他换了一个称呼。

杜清昼完全没接江川同学的话，刚才那样跳窗而出，确实有些着急了。

他抬头看向天空，与往常一般，并无不同之处，核弹什么的还远得很。住在这里的，若是境界足够，全力奔跑，就算跑不出核弹的杀伤范围，但也不见得会死。

“许修同学，你怎么想？”

“留在这里不动，趁他们逃跑的间隙，我们可以做我们自己的事。”

在这几分钟里，许修想做的事有很多，比如翻找一下其他上卿的房间查出机密文件，或者干脆直冲内阁宫殿，甚至还可以趁此机会捕捉、清除内阁成员。

“只能趁此机会才能做到的事，我看还是不要做比较好。不过，留在原地并不算错。前19名加入内阁，都在此处。考核满分的那些人，几乎也都在溟涤城海目区。

“黑翼社抓住这个时机发动偷袭，不算太蠢。不过，既然是核弹，那我们要应对的敌人应该不会太多。并且，留在这里的也不会只有我们。我们是来看戏的，拭目以待吧。”

杜清昼以园长的身份发号施令，他们在其他人惊愕的目光中窜回屋子，用魔法宝物庇护重要物品，各自挪了椅子在阳台坐下，静候光、火、热、灰、声。

六分钟后，核弹在离地面2000米的高空爆炸，形成一个巨大的火球。火球发出的热核裂变，使爆炸中心几千米范围内瞬时腾起了浓烟大火。

爆炸上空有一团直径万米的深灰色烟云，烟云中心腾起一道白色烟柱，烟云在顶部形成蘑菇状，然后离开烟柱，而烟柱体顶部又形成蘑菇状。

核爆带来的强烈刺眼的光芒，近处呈现白色，远处为金色，反射后看到的光芒呈蓝绿色，然后就是巨大的冲击波形成的风暴，所有的房子都会被吹倒。

变故只在一刹那。

三人站在废墟上眺望远方，在焦黑的土地上划出一道很出格的靓丽风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