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0日，9：00。
毕业考试本该在半月之前。
但是两场考核占去了大量时间，以至于今年的毕业考试推迟了。
阅读考试结束后，他刚走出校门，就见到在校外等候的许修和江川。
这待遇，比亲兄弟姐妹还亲啊！
“你们太热情啦，一场无关紧要的考试而已。不用这么重视。”
“虽然我不参加毕业考试，但是你参加了，我们还是要来给你加油的。”
“江川说的对。我们虽然不能帮你考试，但是，等在这里的人很多，所以我们也来了。”
这两人如此友善，杜清昼心怀感激，感慨万分：“分明我们才刚认识不久。2月25日，第一场考核开始。考核第一天，我们还没有相遇。却好像时间已经很长远了。”
这种感觉，江川也有。
杜清昼不是她遇见的最聪明的人、情商智商最高的人，也不是她遇见的最会讨人喜欢的人，但他有一种让人敞开心扉的能力。
她不需要使用通明剑或者张开魔眼，就知道对方所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在那种能力的感染下，人们更愿意说真话，虽然还是会夹杂谎言，但渐渐的，与原先不一样了。
这种感觉，许修有，但不多。
既然你江川能分辨真言和谎言，那我为了我在你心中的高大形象，我只说真言。
既然园长你交代了我做什么事，那我就照着做就行了，从不否认，从不反对。
无论你们有什么提议，我都随从，我都赞同。
因为许修的出发点不对，所以他和园长之间还是不算知近。
给江川过生日，这是园长提醒他的。
给园长陪考，这是江川提醒他的。
稍微差一点点，结果就大不相同。
虽然他极力避免那样“悲惨”的结果，但他却始终没有主动迈出那一步。
他没有主动提出给园长陪考，而是在江川提醒他之后，他才大彻大悟，“幸免于难”。
但是，能做到这种程度，也不错了。
因为有这样的差距，所以当杜清昼说出“时间已经很长远”的时候，许修不敢搭话，江川则很自然地接上了一句：“就像多年未见的故友重逢。”
“故友重逢？或许吧，可能以后还会有更多的故友。这里围了好多人啊！这么重要的毕业考试……这么重要的毕业考试。对没有加入研究院和工程院的人来说，奋斗了十几年，决定成绩的，只有这三天。”
许修察觉到园长的语气有些沉重。莫非是对分数不够自信？那也未必。也有可能是期望甚高。
许修的猜测，完美地错过了正确答案。
杜清昼语气沉重，是因为他不喜欢这样的毕业考试。
他不喜欢毕业，毕业意味着离别。
他不喜欢考试，考试意味着正误。
人生之中，无数故事发生，命运轨迹一次次偏离准线，在这些转折过程中，没有什么事情是理所当然一定要发生的。
眼下说起这些，还为时尚早。
杜清昼问他们：“你们看，这些等在考场外面的人，到下午会不会减少许多？”
……
下午，作文考试结束后。
“人数没有明显减少。”
这话不是江川说的，也不是许修说的，而是杜清昼本人说的。
另外两人准备的说辞是恭贺、庆祝。
关于人多人少这个问题，他们早有答案，但这个答案不是刚一见面就要说的。
来来往往的人群拥挤吵闹，他们发出的声音传到江川耳中，于是江川便知道，下午来的人和上午来的人，几乎等量。
学校门口最多的是书店，卖辅导资料的、卖课外书的都有。然后是文具店、奶茶店、眼镜店、饭店。
店面里聚集了大量顾客，但这些顾客都只在这里短暂停留，等考试快要结束，他们走出商店，横穿马路，围在学校门口，从道路左侧排到道路右侧。
而原先就在学校门口的那些人，或是站着的、或是坐着的、或者蹲着的，现在全都站起，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挤到离门口更近的位置，想要更早一点看到他们的孩子。
江川对这件事深有体会。
她提前一个小时来到这里，并搬了把椅子，选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等候。
从旁边住户那里买来的旧椅子，比市场价稍微高一点点。
许修很不理解这种行为，但他还是很热心地帮江川搬椅子、讲价。
在椅子这件事上，两人之间的默契，似乎到了某种十分抽象的境界，谁都没有主动向杜清昼提起。
杜清昼考试结束后出考场，没有看到那把椅子。
次日上午，江川坐在椅子上等他考试结束。
夏日的天空变化莫测，前一秒还晴空高照，下一秒就是倾盆大雨。
连珠雨幕在她头顶散去，风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阻隔了由暴雨掀起的水汽和尘土。
路上的水坑倒映出学校的标牌，本就模糊不清的水影被哗哗啦啦坠落的雨滴砸得四散纷飞，每一秒都有几百滴水从水坑中飞出，但也有几百滴水重新汇入水坑。
驰骋而来的车辆碾过水坑，破碎的水花迸射飞溅，在空中划过一道凛冽的倾斜线，投显出倒转的世界。
许修来了，举着一把伞，带着两把伞。
伞布盖在头顶，暴雨落在伞面上砸出砰砰的声响。
江川问他：“从学校门口到他的考场，约有200米。今天的雨很大，只走几步就会被淋得全身湿透。你能闯进去吗？”
许修不明白江川怎会问出如此不明智的问题：“你想多了，如果雨真的很大，有伞的人出来，没伞的人留在原处，我们随人群进去送伞，顺理成章。”
“哦。雨下的这么大，我的衣服没有被弄脏吧？”
“我还是那句话，你想多了。离考试结束还有大约一个小时，要不先回去吧。”
“我记得有人说过，考场如战场。我们的杜清昼大人在这个战场上，恐怕发挥的不太好。你觉得呢？”
“我建议你把这句话收回去。”
“为什么？”
“因为，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园长发挥的可能确实不好。他得心思分散的太多了。”
“无所谓了，微不足道的学业考试。对园长大人来说，他只要参加了，必定完美。”
“但愿吧。”
这天上午，送伞的人很多。
尽管那时，雨已停了。
……
7月12日，17：00，考试结束。
杜清昼心情大好，轻松愉快，一个长远的谜题，就此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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