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清昼一夜没睡,江川也一夜没睡。两人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聊会天,然后,杜清昼看电视,江川在一旁听电视。
凌晨三点半,许修打来电话说他到学校门口了。
不过,许修只给了20万,不值得他亲自到学校门口迎接。
对此,他是这么跟江川说的:“夜里天太冷,这里的位置我已经发给他了,他自己就能来,我们就在这里把灯打开,空调温度调好,坐着等他就行了。”
十几分钟后。
“有人上楼了。”
说这话的不是杜清昼,而是江川。江川的听力更好。
“我也听到了,我去开门,好困啊。对了,你来到这里,你不上课吗?”
“一切为了乐园。”
“行吧行吧,我都没有这么忠诚。提前说一下啊,乐园不是某一个固定的地点,也不是某一个确定的人群,当然,也不是某种理想化的实体模型,而是一种可能性:名为乐园的可能性。由于时代变动,也可以称之为:名为乐园的存在力。”
“听不太懂,你说了算。”
许修左手拎着一个果篮,右手拿着一大袋散发着孜然香气的食物,身后还背着一个包。看着像长途跋涉而来,颇为辛苦。
“哎呀,你真是……太客气了。钱到了就行,怎么还带这么多食物?”
许修深感无奈。园长说话不太着调,而且半真半假,保险起见,他也这么说话:“你要是觉得太客气,可以不吃。啊这……这里还有……还有江川同学,江川同学也来了啊。”
“来了就来了。不是什么大事。好了,你也赶快进来吧。你来的刚刚好。对外互称兄弟姐妹。这下就省得邻居们说闲话了。帮忙照顾江川同学,你应该没意见吧?”
“没有意见。”
之后,三人共享“早餐”。
杜清昼瞌睡得要命,但还是又收拾出一张床,并给夏言发了一条请假消息,又对另外两人交代了一些琐事,把厚厚的打印规章送给他们查阅,才终于潜入梦乡。
杜清昼关门睡觉了,但另外两位还坐在客厅里。虽然江川蒙眼,不会出现面面相觑的尴尬处境,但两人心中还是有些忐忑。
许修能看到印纸上的文字,但江川看不到。江川看不到,江川本人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因为她本来就看不到。但许修既然已经知道了江川同学看不到,而且还什么都不做,那有问题的就是许修了。
所以两人在保持短暂的沉默之后,许修开始轻声朗读乐园的规章制度。
江川听着听着,突然拍案而起,狠狠地喊出一个字,就这样站了约有半分钟才坐下。
“幸亏他睡着了,要是他没睡着,你当他的面呸他一声,那还了得。”
“当着他的面,我就不是呸一声了,我会呸两声,还有一声是帮他呸的!你把这条规则再读一遍,你就没看出来有什么问题吗?”
“乐园聆听人心中回响,已发生之事全部重置。很平常的一句话,听听就行了,不用有这么大的反应吧?”
“呸呸呸。已发生之事全部重置。这不是开玩笑吗?”
“我觉得还行。无法重置的,无非就是爱至深,苦至深,你是哪一种?”
“停。你要是这么问,那我就觉得有问题的是前半句。乐园聆听人心中回响。他这些规则带有注解吗?挺厚的一本书,你多翻翻,看看有没有注释。”
许修照做。他目光下移,那里就是详细释义。
“乐园聆听人心中回响。注释1:你把你的想法说出来,别人就能听到,然后回响。注释2:待定。”
“哦吼?是这么理解的,那就还行。还行。是我误会了。”
“建议你慎重一点,你要是当面呸他,我觉得园长可能不是一个太大方的人。”
“你的感觉没错,他确实不太大方。但是写出这样规则的人,应该也不会太小气。规则还有多长?你读快点,我要休息了。”
“规则还有很长。前面那些都有注释,但是我都没读,你要是继续呸,那注释也得读,估计得天亮才能读完。”
“那算了,别读了。等他醒来之后,让他亲自给我读。放心,我对他还是很客气的。”
说完之后,江川起身,在这间她从未来到过的屋子里,她虽然双眼盲目,但“心眼”开了。顺着风的呼吸,她早就搞清楚了这间屋子里的所有摆设、所有构架。
从客厅走到卧室,过道那里有两级台阶,她快速跨过这两级台阶,右转进入卧室,像回到自己家一样熟悉。
许修坐在原位,随意看看剩下的规章制度,觉得没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虽然条例很多,但简单来说就两条要求:1、不违反律令法理。2、不违反人伦常理。
正常人应该都能做到。
做不到就极有可能被请出乐园。
但话说回来,从上个时代延伸下来的所有人都有指令,要想不违反律令法理,恐怕是件比较难的事。
不过还好,这两条要求只要满足其中一条即可。好比说一时激动打了别人一巴掌,这违反了第1条,但未必就一定违反了第2条。
园长在这件事上还是非常通融的。
许修看完条例之后,直走右转,卧床不起。通俗地讲,他也要睡觉了。
……
当杜清昼起床的时候,诧异地发现另外两位竟然还坐在客厅里。
“你们该不会没有补觉吧?有没有吃午饭?算了,不说了,我还有事先走了,不然赶不上下午的课。屋里的东西,你们自行取用。”
到学校后,他立刻给夏言发了一条消息,有一件事必须得提及了。
下午第一节课上课时,夏言例行查堂,隔着窗户向他招手。
其他同学都以为杜清昼“犯事了”,要被老师喊去办公室。后半句是对的,但前半句并非实情。
刚出教室,才到走廊,杜清昼就很不好意思地跟夏言说:“你这太损伤我的高大形象了。干嘛要上课的时候喊我?难道我们谈的是很机密的事吗?”
“勇敢者的游戏。虽然算不上机密,但其他人听了影响不好。”
“你那时已经加入了管理局,对吧?但我很好奇,你为什么没有参与勇敢者游戏。”
“根据管理局的调查结果,那种猎场在王朝各地都有出现。随机选人进入,获胜者掌管猎场。每场游戏的胜利者不止一个,但是猎场的面积从不减少,每一个人得到的都是原来那么多。也就是说,这样的猎场会越来越多,范围也越来越大,直到覆盖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