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老皮子

推开火锅店的门，我便直接奔着大壮他们的那张桌子去了。

大壮见我来了，胡乱地将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擦了擦油光锃亮的嘴吆喝道：“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你壮哥我饿的眼满金星了都，先垫吧垫吧，你看看菜单想吃啥再点些。对了，你家老爷子跟你说啥啦？”

我瞅着旁边摞得老高的空盘子心说，就这你还是垫吧垫吧呢，我就是照着菜单再来一套也不够你这么甩开腮帮子造的啊。

我一屁股坐在了小旭旁边的椅子上，叫来了服务员又将刚刚点的重新上了一份儿，看大壮一副你懂我的表情，我笑了笑这才开口低声说道。“你们都不是外人，我也就不隐瞒了，老爷子准备让我下斗了。”

大壮一听下斗二字顿时来了精神，撂下手中的筷子凑了过来，“下斗？你老爷子怎么突然想开了啊，终于同意让你这个心肝宝贝接受家族产业啦？”

听完我一筷子打在他的头上，“你小子就是嗓门大，能不能小点儿声，隔墙有耳，更何况这旁边连墙都没有。”

我说着看向了旁边桌，发现只有一个看起来年近半百的干瘪老头儿，正一个人在那儿滋溜滋溜地涮着火锅喝着酒，半眯着眼睛一副甚是享受的表情，便也放松了警惕继续说道。“过世的爷爷临终前留下了一封遗书，点名让我去一个叫诡湖的地方，倘若没有这封遗书，我那老爹是死活都不会让我插手这种事情的。对了大壮，你长年混迹江湖之中，可曾听说过这个地方？”

我想到大壮虽然不是摸金倒斗这一行的，却对祖国的山川大泽了如指掌。这小子从小就不爱学习，语文算数那是狗屁不通，反倒是爬树掏鸟的事儿却在行的很，后来他爹上山打猎折在了熊瞎子手上，从那以后他就彻底不上学了。

当了两年无业游民也不知在哪儿听到说有一位老先生能掐会算，识阴阳、懂五行，就连晦涩难懂的易经也是窥得一二，便拜了师跟着老先生游历四方，平日里装扮成算命看相的道士，背地里却也干着钻地打洞的勾当。

我这么一拍大壮的马屁，这家伙更是来劲了，猛灌了两口杯中的白酒，正要扯开嗓子吹嘘，却突然想到我刚刚提醒他谨言慎行，便尽量压低了声音，却依旧是吐沫横飞地说道：“小姜，你算是问对人了，不是我吹牛，这祖国的大好河山我摸得那叫一门儿清。”

说完便开始东拉西扯起来，什么吉林长白山的云顶天宫，又是塔克拉玛干的精绝古城，讲的兴致勃勃，仿佛他真格是去过一般。

我见他半天说不到正题上，便在桌子底下用脚狠踹了他一脚，催促他赶紧说正经事儿。大壮脚下一吃疼，酒也醒了几分，虽然说话还是大舌头，不过表情变得认真起来，“诡湖，嗯。。。这名字我倒是听师父提过几次，说那是一个异常奇特的湖，湖底埋藏着一个大秘密，不过当时我也没太在意，就只知道这么多了。”

听大壮这么一说我心中顿时一股无名火起，心说你这不是废话吗？诡湖不是湖，难道还能是山不成？不奇特能叫诡湖吗？说到藏着个大秘密就更来气了，要是湖里头什么都没有我爷爷还能在那么重要的遗书中吩咐让我去吗？你以为是那里风景秀丽到我爷爷念念不忘，所以才想让我也去感受自然美景的？

小旭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喝着茶水看我俩扯皮，如今听大壮这没味儿的屁话也是忍俊不禁。

大壮见小旭也跟着嘲笑他，亦是愤愤不平起来，憋红了脸说道：“起码我还能说出个一二三来，你们要是知道干嘛还来问我啊？”说完便白了我俩一眼自顾自地喝起了闷酒。

我见大壮已然不快，自知这确实是难为他了，我家是专门做摸金倒斗这行的，我都不知道，更何况是半路出家的大壮呢。

想着便赶忙又说起了大壮以往的英雄事迹，前有巾帼英雄花木兰替父从军，后有吴大壮冒死取蜂窝。前有猛张飞喝退曹军百万，后有吴大壮沙场点兵。反正是不是他干的都往他身上安，以此来缓和尴尬的气氛。

大壮看有台阶下倒也不装了，和我碰了下杯子就算是过去了。

原本以为大壮会知晓这诡湖的位置，讨论了一番之后还是一无所获，明日便要准备出发了，如今却是连目的地的具体位置都不知道，这丢脸事小，辜负了爷爷的期望无法解除家族的诅咒事大啊。

心中也是异常的烦闷，就和大壮你一杯我一杯地劈起酒来，不知不觉间桌上已经横七竖八的全是空酒瓶子了，我和大壮也渐渐有了醉意。小旭担心我们喝出事情来，一直在边儿上劝着别喝了别喝了，可她哪里懂得我心中的苦闷呢。

正准备和满脸通红的大壮再碰杯的时候，突然旁边桌传来了沙哑的声音：“二位，可是为这诡湖之事烦闷？若为此事烦闷的话，倒不如听老头儿我给你们说说。”

我抬起醉眼瞅向旁边桌，发现正是那个干瘪老头儿在说话，我心中暗骂，你个老东西耳朵倒是好使，这么小声都能让你听了去，看你其貌不扬的还知道诡湖？无非是看我俩醉酒想借此机会招摇撞骗坑点儿钱财罢了。

想着我也不想多搭理他，大壮喝的五迷三道的更是对老头儿的话充耳不闻，只叫喊着喝酒，喝酒。

老头儿见我们并不理会他，自知无趣便起身想走，看他想走我借着酒劲儿更是想出言嘲讽两句。

不过一旁的小旭没有喝酒，此时清醒无比，知道多打听点儿消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就站起身来谦卑地将老头儿请到了我们这一桌，老头儿也不见外，顺势就坐在了大壮的身边。

老头儿刚一坐下便又开始故作姿态起来，“嗯，这丫头倒是乖巧懂事，看面相将来必定大有作为。反观你们二人，一胖一瘦，一高一矮，胖矮者体态臃肿，好似那被贬凡间投错了胎的猪八戒。这瘦高者更似那阴间勾魂索命的黑白无常，不种善因不得善果。可惜可惜。”

一旁的大壮已经喝的东倒西歪了，压根儿就没有听到老头儿这般嘲讽的话，握着老头儿的手连连点头。

我却是还有一丝理智，听闻此言更是大怒，你这骗子蹭吃蹭喝也就算了，无冤无仇地咒我俩算是怎么回事儿，当下就想抄起酒瓶子给他脑袋来个开瓢。

不过还没等我抓起酒瓶子，老头儿便不慌不忙地又开口了，虽只说了短短的一句话，却让我瞬间一个激灵，酒也醒了七八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