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终究想打人

可能是魏忠贤笑点低，这种人人的脸上都带着浓厚的阴郁色彩时，他还觉得日全食的画面蛮戳他笑点的。

特别是那个黑黑的影子像条大狗，让他想到了王喜姐被九条大狗追。

“很恐怖的事情，你笑什么？”

林小可说话的声音也轻了，他的眼神凝重，鼻子间呼吸也重了点。

“你们以为老天不开心了，殊不知老天可能在寻欢作乐才弄出这日全食，别让大家心情都这么难受。”

“我们养狸奴，老天养忠犬，天上一日，人间数年。”

“忠犬经常待在老天爷的旁边溜达，犬狗自己也会腻歪，老天爷总要放狗自己出去走走。于是就有了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一幕，日全食。

林小可从来都没有听过这种说法，他听不惯这种说法，让他感觉到了别扭。

这明明是件很严肃，很正经的事情，家都觉得这是老天爷对大明的惩罚征兆，他却要说的这么云淡风轻，如同儿戏。

而远在千里的朝廷上，臣子的脸色，就像日全食一样越来越黑，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太阳被吃掉。

台官忍不住大哭，意外永远来的这么快。

他工于谋国，拙于谋身，竟然尿了出来。

幸好他是跪下来的，衣服暂且遮挡了一二。

朱由检脸上的表情是苛刻的要命，这场日全食断绝了他对于全国天灾非天意的奢求。

他捂住了脸，偏激地要因旧历法推算日食失验，加罪台官。

虽说天意亡大明，更多的可能性，在朱由检看来是怪在天子身上。

但是此时此刻情何以堪。

他心照不宣的把责任推给台官。

他不敢抬眼去看白日里面的灰暗。

原先与台官言笑的臣子离他离得越来越远了，他的眼里荒凉一片，他从跪倒再到趴下，如大树倒塌。

除非皇帝这个栽树人重新扶起他，不然大树只剩木头。

他比任何人都责怪自己的失误，但是他也怕死亡。

幸好礼部尚书徐光启在这个时候也干净利落转身就站出来，大明朝真正睁眼开世界第一人，也是朝廷上一个异类官僚。

在朝廷里面每个人的心眼子都像蜂窝成精一样多的地方，但他却不参加任何的党争，以一种鬼斧神工的敬业与专注学术的态度撞进了高官的行列。

他就是一个全能科学家，圆形地球的概念是他引进的。

他活着就是大明百度。

有人眼红会骂他以一种卑鄙的方式上位，这也只能在口头上骂骂，因为他是真的有本领，这不能空口说白话。

徐光启这个人做事情一点都不拖泥带水，也不会去和任何人套近乎，对待陛下更是不卑不亢。

而爱听人好话的朱由检竟然也意外的对他拥有一种平等的尊重，于是朱由检认真的听完了徐光启上言：“台官测候，以前就有出现过这种失误，以前没有改正的事情，就不要无怪今日之失，我们想的办法就是及时修治，参用西法，不然后面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如果陛下不在这里干涉一下，而是治标不治本，这只会让臣子痛彻心扉。”

“错的不是臣子，而是在方法，仅凭方法一错，就能让台官所有努力消失殆尽。”

“如果陛下可以理解臣，臣愿意接手此事，事不成，生死由陛下定。”

朱由检立马站了下去。

其余人等眼神飘忽，不敢直视，就怕皇帝怪罪。

说实话，朱由检看了看四周觉得有些可笑。

这群人媚上欺上，平日里一点不开心就翻了天，现在天翻了，他们怎么就不开口了？

这群废物们是肯定理解不了他的。

他欣赏徐光启的举动，欣赏他的一切。

难得清俊雅致之人。

他就是天才。

这一点朱由检深有体会，更何况徐光启本身不怎么把心思放在党争上，这就让他更看得起徐光启了，哪个皇帝不喜欢有用的孤臣？

他的眼界不是就这么点，他也愿意放下刚刚的命令，去相信徐光启。

于是史官记录下了连他都惊奇的一幕，帝从之。

朱由检很宠徐光启，徐光启也自然地接受皇帝的宠溺，他以前时不时还找皇帝要点钱，皇帝心情好调侃几句就答应，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拿别人的钱替他自己答应。

他当天已经精疲力尽了，却依然诏外国人龙华民等编修新历法，这个中国礼仪之争的第一人以一种神奇的方式又被人迎着期许接回了朝廷中心。

徐光启为此监督。

魏忠贤知道这里的时候，不由得感慨，掠过徐光启，他感慨朱由检妥妥的人生赢家。

大明王朝看上去摇摇欲坠，但是还有很多好人存在，例如袁崇焕这个将星，例如徐光启这个科学家，例如龙华民这个科普达人。

他们都在为得了坏血病的大明王朝注入新鲜的血液。

也许天道忌全，也许历史本身就充满了遗憾，事事都不能可能得到圆满。

让朱由检那么年轻就接触到了西方这个即将崛起的敌人，让他知道接受西方的技术和思想，却不懂得全盘接受。

魏忠贤趁这个机会，利用自己原先在朝廷上面布置下来的人吗向皇帝上献的东西很多。

但是人生无常啊。

纺纱机器的发明被朱由检当成女子玩乐之物，经典力学体系的创立朱由检又听不懂。

幸好西历自此开始实行，这是唯一的感动的事情。

他们不能脱离时代去考虑问题。还没完全普及的新颖东西，他们却想要传递给封建王朝的最高统治者，这种生下来就被灌输了人生方方面面标准答案的人。

不过当他们开始坚持某件事的时候，命运的齿轮就开始转动了。

六月，袁崇焕欲要斩杀毛文龙。

太平本是将军定，不许将军见太平

魏忠贤放米加水的时候，想到这里目光幽深。

因为死杀喜身体太弱了，林小可竟然请求他做点补身体的！

他自己不也是大病初愈吗？

这就安排上他了？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他终究很想打死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