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奈一笑,只好端着饭碗跟了上去。
清阳眉头一皱,“廖爷,人家佛爷可是端庄稳重,双手合十,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你就端个饭碗出去救人?”
不然呢?难不成也要让我装成和尚那样?
累不累啊!
做人随意一点就好!
再说了,谁规定高人就得是和尚那样的,千人千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
我端着饭碗走到门口,就只见一个少妇,抱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正蹲在地上。
那小姑娘面无血色且微微泛黄,双眼紧闭,银牙紧咬,眉头紧蹙,一看就是十分痛苦。
在父母二人身后,还跟着一对老夫妇,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看样子应该是一家五口。
“女施主,令千金到底是怎么了?您详细说一下,小僧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和尚蹲在妇女面前,颇为急切的说道。
少妇想想,就哭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呀,昨天刚下飞机,我女儿就说肚子疼,最开始我们都没在意,可谁能想到今天就突然严重了,早上的时候就吐了好几次,大便还带血,刚才竟然都吐血了。”
“那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我女儿身体里面有寄生虫,但暂时还不确定是什么,需要进一步检查,可、可我女儿撑不住了呀!还没等检查呢,就晕倒了!呜呜呜。”
少妇放声大哭,急的身子都有些发抖,而且听他们的口音,应该是北方人。
听完少妇说的,和尚回头看了看我,不由面露难色,似乎是也没有办法。
稍作迟疑后,和尚走到我身边,低声耳语,“廖道友,可有什么见解?”
我扒拉了一口饭,含糊不清的嘟囔着,“废话,我又不是神仙,我能有什么办法?”
“这、这寄生虫什么的,不就是你们湘西特色么?有没有可能是蛊?”
我坚定的摇了摇头,绝对不可能是蛊!
阿婆给我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这些年我也一直在防着她,就怕她哪天在突然杀回来。
所以,我和阿妹的身上一直都有防蛊虫的东西,如果这女孩是中蛊了,只怕现在早就有反应了。
然而,她仍旧是处于昏迷当中,那只能说明是某种疾病,绝非蛊虫。
“不是蛊,那又是什么?廖道友,你再想想。”
我好笑的看了一眼和尚,“我都说了我没办法了,医院都检查不出来,你让我能有什么办法?再说了,他们给的信息太少了,如果就凭这几句,我就知道什么病,那我就不是傩师了,而是傩神!”
说完,我踢了踢身边的清阳,“道爷,到底什么情况?你怎么把这人给我带来了。”
“额,我刚才出门遛弯,看他们一家人在医院门口哭,听着怪可怜的,就把人给你带来了,还以为你有什么办法呢。”
我默默竖了个中指,他还真把我当神仙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可既然人已经带来了,不做点什么也显得有些消气了。
我扒拉了一口饭,就看向了少妇身后的男人,“大哥,您女儿在腹痛之前都吃了什么,能不能详细说一下?”
男人低头想了想,但马上就抬起头,盯着我果断的摇了摇头。
“唉,没用的!医生都问过了,也说没问题了,而且丫丫吃的东西,我们也都吃了,可我们却没有事,说明不是食物问题。”
我思索了一下,感觉还是不放心。
腹痛、呕吐、便血、吐血。
种种迹象来看,更像是吃了什么,而且寄生虫这种东西,也是有可能从口鼻进入。
“大哥,你还是和我说一下吧,或许我能帮到你。”
见我一再坚持,再加上清阳之前把我吹的神乎其神,男人也只好选择相信,和我说了一遍,女孩出发前一天吃过的东西。
我仔细的听着,起初倒也没发现什么问题,因为他们吃的,都是些再寻常不过的瓜果蔬菜,就算是有寄生虫,吃到肚子里也不会活下来。
然而,直到我听到男人提到了一个词——喝蚪!
见男人还要往下说,我连忙打断他,“大哥,喝蚪……是什么?”
“喝蚪啊!你们不喝蝌蚪吗?”
“???”
“嗯?”我一脑门号,其他人也都看向了男人,“喝……蝌蚪?为什么啊?”
“避暑啊!”
不等男人说话,身后的老头就理所当然的说道。
男人开口介绍了一下,果然!他们一家五口,那对老夫妇就是小女孩的爷爷奶奶。
可我却盯着几人,陷入了懵逼,喝蝌蚪竟然能避暑,我竟然从未听说过?
不只是我,其他人也都是如此,倒是清阳比较淡定。
“廖爷,这是齐鲁那边的一个传统,我小时候听师傅说过,不过现在也不常见了,倒是在乡下比较多。”
“在道医里,蝌蚪还可以入药!因为蝌蚪属阴,遍体阴寒,属于寒药,不但能治疗火疖子,还能用于阳火旺盛,但喝蝌蚪能避暑,就纯粹是民间的迷信了。”
“我记得师傅还和我说过,建国前,喝蚪的风俗在很多地方都存在过,甚至是还专门有一个职业,叫卖蚪人,一到盛夏的时候,卖蚪人就会挑着水桶沿街叫卖。”
“难道是蝌蚪的问题?”
清阳刚说完,男人就茫然的看向了我,但马上就又摇了摇头。
“不对啊,我们都喝蝌蚪了,为什么就丫丫有事啊,我们却没事?而且医生也说了,寄生虫在肺部,不是在胃里。”
一旁的和尚,默默地摇了摇头,“对,不可能是蝌蚪,现在都过去两天了,如果是蝌蚪的话,只怕早就被胃酸分解了,应该是还有其他东西。”
和尚说者无心,我这个听者却是有意。
对!应该还有其他东西!
我忽然看向了男人,“大哥,蝌蚪是买来的吗?”
“不是,是我在田里抓来的。”
一直不怎么说话的爷爷也开口了。
“听说湘西要比北方热,我怕孩子受不了,所以出发前我连夜去了趟乡下,在田里抓了一大碗蝌蚪,让家里人都喝了点,我自己也喝了。”
老人眼角含泪,紧紧地盯着我。
这种眼神很复杂,仿佛是怕我说蝌蚪有问题,可又怕我找不到问题。
毕竟蝌蚪是他抓来的,也是他让大家喝的,如果有问题,老人肯定会自责。
但若是找不到问题,这小姑娘只怕也撑不了多久了,老人也只会更难过。
然而,看着老人那迫切的眼神,我倒是没着急说话,而是看向了清阳,随手指了个方向。
“清阳,那边有个猪肉摊,你去给我弄点猪血来,不用太多,但要尽快,越快越好!而且猪血越新鲜越好!”
清阳点了点头,立刻就跑了出去,不到片刻,就端来了半碗猪血。
“廖爷,够用吗?”
“够了!”
我接过猪血碗,用食指蘸了点,然后就涂在了女孩的人中处。
“哥们,这、这有用吗?你是在治病?”男人紧紧地盯着自己孩子,仿佛是生怕再出什么意外似的。
抱着女孩的少妇,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我没有作答,只是静静盯着女孩。
片刻后,女孩终于有反应了!
一阵剧烈的咳嗽后,女孩吐出一口血,然后就再次陷入了昏迷。
“嘶!我明白!”
不等我说话,一旁的和尚忽然猛地一拍脑门,“廖道友,水蛭!对不对?是不是水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