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钟人雄那好像十天半个月没吃过东西的样子,徐麟有些无奈。
“好吃你多吃点。这两个我拿去给将军。”
徐麟左右手各捧了一个叫花鸡,进到了甘宁的帐篷里。
“你拿两块土进来干嘛?”
甘宁刚想询问徐麟,计策的进度如何。
一抬头,率先看到了徐麟手上那两个土块。
“你还别说,这两块土你从哪里找的?还挺香的。”
甘宁从岸桌后起身,走到徐麟身边,使劲嗅了嗅。
徐麟把两个叫花鸡放在案板上,敲碎了外面的凝固的泥土,露出了里面包裹着鸡的荷叶。
“将军,这不是土……是我给您带的鸡。”
甘宁见到那流油的荷叶时,眼中的疑惑,在听到“鸡”这个关键词时,瞬间化作了无数的光点。
“我就说怎么这么香!”
随着徐麟剥开荷叶,露出了里面的一整只鸡,甘宁咽了咽口水。
“我寻思反正火都烧了,也别浪费了,顺便给弟兄们补补身子。”
徐麟解释道,顺便和甘宁汇报了一下进度。
“现在我已经让弟兄们把火灭了。吕大人那边我也打了招呼。粮食已经全都藏进了装放兵械的箱子中,不会被敌方探子发现。”
“嗯嗯,好,你的主意,你安排就好。我相信你。”
甘宁已经啃起了鸡腿。
此时,满心满眼都在那只被烤得流油的叫花鸡身上。
也不知道徐麟说的话,他听进去了多少。
“好小子,你难道是个天才?泥巴裹鸡都能被你做得这么好吃!”
徐麟扶额。
感情他在这汇报了半天,甘宁就光顾着听鸡是怎么做的了。
“您觉得好吃就行。那您慢慢吃,属下先行告退。”
徐麟退至门口,正准备掀帘出去,就听到甘宁口齿不清地嘟囔了一句。
那声音一听就是嘴里塞满了鸡肉发出来的。
“让弟兄们把嘴都给我擦干净咯,晚上演戏可别露馅!”
徐麟微微一笑,装作没有听见,掀开帘子,走出了帐篷。
他就说嘛,堂堂甘兴霸,怎么会像钟人雄那个馋鬼似的,只会吃鸡呢!
是夜。
众将士四仰八叉地围在篝火旁,个个满面愁容。
篝火上架着的锅中,是白花花的米粥。
准确地说,是米汤。
稀得不能再稀,颜色已经接近淘米水的汤上,飘着零星的几粒米。
众人皆是神色萎靡不振。
没有人注意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借着夜色的遮挡,潜入了军营中。
“搞什么啊……看守粮草的那帮家伙,竟然在我们自己的地盘上让粮草给烧了?那我们接下来吃什么?”
一个胖胖的士兵,垂头丧气地看着锅里那清汤寡水,不满地嘟囔着。
“我估计啊,明天,最多后天,将军就要让我们撤退了!这城嘛,又攻不下来,粮食嘛,又没了!这仗嘛,还打个屁!”
一个瘦得腮帮子都有些凹陷的士兵,挥舞了一下拳头,很快,又有气无力地垂下了手。
一边,一个身材中等的士兵飞速扑了过来,捂住了瘦子士兵的嘴,低声呵斥道:“你不要命啦!将军的营帐就在旁边!万一被听了去,我看你怎么收场!”
瘦子士兵有些委屈:“明明就是他们的问题!还不准我们说了?我们要跟着他们一起受罪哎!”
身材中等的士兵只是瞪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胖子士兵呆呆地看着锅内翻滚的汤水,也没有应答瘦子士兵的意思。
见没人说话,瘦子士兵也悻悻地闭上了嘴巴。
鬼鬼祟祟的身影见几个士兵结束了对话,等了一会,又往另一个方向摸去。
他记得,刚刚那个身材中等的士兵说了,将军的营帐就在旁边。
但他找了半天,左边去了,右边也去了,所有的营帐都长得一模一样。
一时间,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分辨哪个是普通士兵的营帐,哪个是主营帐。
总不能一个一个进去查看吧?
这暴露的风险也太大了。
就在他决定要不要撤退的时候,突然,其中一个营帐中,爆发出了激烈的争吵。
这道身影立刻随声而动。
营帐内,甘宁和吕蒙吵得面红耳赤。
“你怎么管手下的?信誓旦旦地说后方交给你!交给你!交个屁!你告诉我,粮草呢?接下来的仗,怎么打?!”
甘宁的手已经放在了腰间的刀柄上,看起来,下一秒就要抽刀把吕蒙斩了。
“出了事你怪我?是谁在前方攻城攻了这么久,连人家的一点墙皮都没刮下来。你好意思怪我?要是你能早点攻城,今天这件事情也不会发生!”
吕蒙也是伸长了脖子,声嘶力竭地吼着。
“有本事你上前线啊!就只会躲在后方喷口水的缩头乌龟!”
“有本事你来管理后勤啊!就只会埋头猛冲,一点脑子不动的莽夫!”
两个人越吵越大声。
吕蒙想从岸桌后走出来,结果一转身,腰间佩剑的尾部碰到了桌上的碗筷。
“哐当”一声,碗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里面的米汤撒了一地。
仔细看去,里面竟然一粒米都没有。
“你有病吧?现在粮食就已经只有一点点了,你不吃可以!那就留给外面的将士们吃!你这样浪费是几个意思?!”
甘宁目眦欲裂,直接冲了上去,和吕蒙扭打在一起。
嘴里还骂骂咧咧地,说回去之后,一定要在主公面前,参吕蒙一本。
吵到上头的两人,并没有发现,帐篷的角落中,被戳出了一个小洞,一只眼睛,正透过这个小洞,观察着帐篷中的一切。
直到四周的士兵朝帐篷围了过来,这只眼睛的主人,才迅速逃窜,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军营。
徐麟进入帐篷的时候,甘宁和吕蒙两人还是拧麻花一样,一齐躺在地上。
“将军,吕大人,人已经走了……”
徐麟出言提醒。
“你能不能赶紧从我身上下去!两个大男人,这样真的有点恶心!”
吕蒙清了清喊哑了的嗓子。
一根手指狠狠地戳在甘宁的心口处,把他往前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