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徐麟满脸诚恳的样子,甘宁倒没有隐瞒,抿了口茶便讲述起来。
“我们毕竟是异地作战,拖得越久,战局对我们越不利。”
这段时间,大都督又组织了几次攻城战,但都没什么显著的效果。
整个江夏城的守备密不透风,宛如铁桶!
反倒是吴军这边损失惨重!
连番失利,已让大都督相当不满,昨儿就下了死命令:
如果七日之内,再攻不破城门,便要治甘宁这个先锋将军的罪!
听到这里,徐麟眼皮子急颤,愕然道:“攻城的又不止咱们,为什么单治您的罪?”
“我部主攻,子明他们所做的,只是为了分散敌人兵力的佯攻!”甘宁叹了口气。
“我可没看出来,咱们这侧的城门,就比其他几座城门好攻!”
徐麟闷声道,显然对大都督的决策心存质疑。
“哎……”甘宁叹了口气,“我毕竟是后来的!”
说着这句话,他语气复杂,脸色隐隐地还铺着一层委屈。
“……”徐麟沉默了。
他当然没忘,这位甘将军,曾经也是黄祖的部下。
因此,在军中,甘将军会遭到同僚的猜忌,是可以预料到的。
但现在,甘宁显然不只是在遭遇猜忌而已,根本就是被纯纯地针对了!
这本没什么,可连累得自己也要被迫当炮灰,就让徐麟不满意了!
不过,想要周瑜收回成命,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为今之计,只能尽可能地帮助甘宁度过此番难关。
“您可有良策?”努力维持着冷静,徐麟抬眸问道。
“高墙阻隔,敌人缩着脑袋当乌龟,我能有什么办法?”甘宁摇头。
“属下倒有一策!”徐麟眯着眼睛。
“哦?赶紧说来听听!”甘宁眼神大亮,满脸期待。
“江夏自古以来便土肥物丰,想来他黄祖能优哉游哉地龟缩城内,正是因为有着充足的物资储备,那我们何不毁了他的这份依仗?”
“说得轻巧!”甘宁脸上的期待尽去,换上一张郁闷脸,“要毁掉他的物资,就得先进城,这不又回到最初的问题了吗?”
“不,不一样!”徐麟满脸严肃,“我说的是销毁他们的物资,不是占领这座城池!”
“嗯?”甘宁显然还是没能听懂。
徐麟只好进一步解释道:“占领需要大军入驻,可若只是偷偷摸摸地使使坏的话,人多了反而容易暴露!”
听到这里,甘宁总算回过味儿来,瞪眼道:“你的意思是,派人潜进去?”
“是!”徐麟重重点头。
“可如今,四侧城门戒严,哪儿那么容易就能……”
“这就得将军您配合了!”徐麟轻声打断,然后把嘴唇凑近他耳边。
好一通耳语之后,甘宁终于咧开嘴,笑出了声来。
“呵呵,就按你小子说的办!”
“那属下,先下去准备了!”徐麟恭谨告退。
回到自己下榻的帐篷,钟人雄等人都已差不多睡过去了。
唯有陈壑与肖义宏、冯则三位还撑着眼皮,凑在一起交流着什么。
看到徐麟回来,三人一起起身,顺势行了个礼。
徐麟则把手一挥,淡然道:“正好大家都在,我和你们说点事情!”
言落,他一巴掌将旁边鼾声震天的钟人雄拍醒。
“我们有新任务了!”
“啊?”钟人雄在迷迷糊糊间,发出一道抗议,“咱们不是刚回来吗?”
半月奔波,连一个安生觉都没睡过,他这会儿只想先美美地补个觉!
“这次倒不用带那么多人!”徐麟淡淡一笑。
可听到这话,钟人雄反倒清醒了,赶紧道:“算我一个!头儿,你可不能丢下我!”
“你不行!”徐麟摇摇脑袋,“你这身形太扎眼,只怕刚露面就暴露了!而且,老肖,老陈这次也得留下!”
闻言,陈壑与肖义宏对视一眼,目中迷惑涌动。
但那份迷惑并没有涌动多久,就被一丝明悟所取代。
“头儿,你该不是要去……”
陈壑没把话说完,扭头朝不远处的江夏城别了一眼。
其眼底的意味儿却不言而喻。
“头儿,不会吧!”冯则也反应过来,愕然道。
“富贵险中求,你有没有兴趣与我一起去城里转转?”
“我当然要去,可问题是怎么进去!”冯则略一犹豫,苦笑道。
他这边话音刚落,外面便走进来一群人。
“老徐,这是你要的东西!”
来人淡然一笑,然后招呼随行的手下将捧着的衣甲放下。
等送东西的人离开之后,冯则才将被放在一边的衣甲展开查看。
“这不是敌人穿的衣甲吗?”说着,冯则又故意凑近衣甲嗅了两下,“这玩意儿怎么一大股霉味儿?”
“那还愣着干嘛,趁太阳还没下山,赶紧拿出去晒晒,改明儿,咱可得穿这玩意儿!”
“啊?”冯则一万个不愿意。
但迎着徐麟那副认真的表情,他只能抱着衣甲往太阳坝里走去。
“另外,你们还得给我挑个向导!另外再挑四个脸生的好手出来!”
“是!”肖义宏即刻应命。
话音落定,他就在帐篷里转悠起来。
徐麟则趁还有那么点闲暇,屁股一歪,挺到炕上,闭眼开睡。
彻夜宁静,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甘宁便组织人手,对江夏城发动了突袭。
最终两辆攻城车,成功将敌人引诱了出来。
双方混战之际,徐麟带着冯则和选出的其余五人借迷蒙的天色掩护,混入战场。
眼看时机差不多了,甘宁即刻下令,让自己人撤退。
而徐麟则趁乱,随敌军一起,退进了江夏城。
这会儿,城楼上的敌军都还没吃饭呢。
生起的火,因为应付刚刚的突袭而熄灭;烧热的锅,也在不知不觉间冷却。
城门重新闭合之后,都还能闻到城外飘来的浓郁血腥味儿。
为了把徐麟送进来,牺牲了不少人。
因此,为了不辜负那些陨落的生命,徐麟的一举一动都显得异常谨慎。
学着退回的守军模样,靠着城墙瘫坐在地,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城楼上的兵马。
“头儿,此地不宜久留,一旦开始清点伤亡,咱很难蒙混过关!”
专门带来的那位“向导”,小声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