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
林墨看着桌子上关于陶宏的卷宗,思索了半天,一直没有动笔。
陆云汐问道:“你在想什么呢,为什么还不写啊?”
林墨说道:“这份卷宗是要给圣上看的,而且还要写出圣上的错误,可不能随便写,万一把圣上惹生气了,那就去跟陶宏喝茶吧。”
“那应该怎么写?”
陆云汐也犯愁了起来,卷宗需要如实记载案件的前因后果以及办案过程,肯定是要把圣上的错误写进去的。
林墨挠了挠头,忽然想到了上一世,自己看过的一篇海瑞写的《治安疏》。
在那篇《治安疏》里,海瑞的用词非常讲究的,每个词都用的恰到好处,在批评嘉靖皇帝错误的同时,也给了嘉靖皇帝很大面子。
在奏书的最后,海瑞还劝诫嘉靖“放下眼前的浮华”,能够成为尧舜禹这样的皇帝,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林墨决定也采用海瑞的思路,让圣上认识到错误的同时,再好好恭维一番。
随后,林墨拿起笔,开始写了起来。
开篇,林墨便来了一个彩虹屁,称赞圣上是千古明君。
接着,又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这样的哲理,每个人都会犯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最后,林墨又给圣上出了一个自惩的主意。
按照律法,出现冤假错案,发生人命的,审判的人也要偿命,但圣上是被端王所迷惑,情有可原,可以采用断发的方式来惩罚自己。
写完之后,林墨又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问题之后,才放下了笔。
可以说,为了写这份卷宗,林墨把自己的才华全都掏出来了。
上辈子写小说的时候,都远远没有这次认真细致。
毕竟小说写不好,大不了扑街。
卷宗写不好,可能小命就没了。
随后,林墨将写好的卷宗先拿给陆维和舅舅看,听听他们的意见。
两人看过之后,除了震惊还是震惊,一个字都不用修改。
最后,林墨将卷宗交给了荣王。
荣王看过之后非常惊喜,一开始想着,圣上认错的概率只有三成,但现在荣王觉得成功率有八成。
同样的意思,换个写法,结果就可能不一样了,这就是文字的力量。
……
永安县所有的红莲教弟子全都被关进了大牢,财产全部充公。
因为之前有红莲教弟子在荣王的寿宴上想要毒死所有人,行为非常恶劣,荣王非常愤怒,让陆维对这些人重罚。
公堂下面跪着三十多个红莲教的弟子,大部分人都脸色冷峻,表现的视死如归,只有几个人吓得屁滚尿流,一直磕头求饶。
其中最害怕的一个红莲教弟子,就是之前的那个狗主人了。
“陆大人,小人冤枉啊,小人刚加入红莲教只有一个时辰,小人什么都没做啊。”
接着,狗主人又赶紧向林墨求助。
“林神捕,您是知道的,我真的是刚加入的啊,什么坏事都没做,您一定要救救我啊……”
看着吓得脸色惨白的狗主人,林墨也是一脸无语。
这倒霉孩子,你咋那么会找时间呢。
虽然对狗主人没什么好感,但毕竟他也没做什么坏事,其他刚加入红莲教的人,也都是被洗了脑,如果重罚的话,确实有些不合适。
林墨上前一步,对陆维说道:“陆大人,有几个人是刚加入红莲教的,并没有做什么坏事,是不是可以酌情处理呢?”
陆维想了想,赞成了林墨的建议。
刚加入红莲教的这些人,都是永安县的有钱人,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要是严惩的,他们的家人可能会来县衙闹。
“念在你们是一时间被红莲教所迷惑,本官可以对你们从轻处置,关押三个月,罚银五千两,可有异议?”
“没有异议……谢谢陆大人……谢谢林神捕……”
狗主人等人逃过一劫,赶紧磕头感谢,然后让家里人赶紧交罚金。
其他红莲教弟子,全部被发配边疆。
至于教首魏安,本应被判斩立决,因为他现在是给陶宏沉冤昭雪的关键证人,所以暂时还不能死,被关进了死牢。
几天后,荣王带着陶宏,进京面圣。
……
林墨继续忙活起了造纸厂的事情,而陆维和林启明等人,也都开始全力支持林墨,甚至隔几天还去查看建厂的情况。
卫生纸除了好用之外,利润也是很大的,等造纸厂建好之后,就能给县衙交更多的税,一举两得。
不知不觉,一个月过去了。
荣王从京城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份圣旨和圣上的一缕头发。
圣上得知陶宏是被冤枉的之后,进行了反思,不但下了罪己诏,也采用了林墨的建议,用断发来惩罚自己。
当荣王宣读完圣旨后,跪在地上的陶珺颜已经哭的泣不成声。
荣王将陶珺颜扶起来,说道:“你爹已经沉冤昭雪了,从今以后,你再也不用背负犯官之女的名声了,也能从教坊司脱籍从良了。
另外,圣上为了补偿于你,委托本王在永安县新买了一处宅子,还有一万两的抚恤金,以后你遇到什么难处,直接去荣王府找本王就行。”
陶珺颜接过圣旨,还有一个装着圣上头发的锦盒,眼泪一直止不住的往下流。
看陶珺颜哭的这么伤心,荣王心里也非常难受。
本来她应该有一个美满的家庭,美好的人生,只因被奸人所害,受尽苦难,就算得到了再多了补偿,之前的日子再也回不来了。
“你有什么要求,尽管和本王说,只要本王能做到,一定答应你。”
陶珺颜强忍着眼中的泪水,说道:“民女……没什么别的要求……只求能将父亲重新安葬。”
“本王答应你,立刻将你父亲重新厚葬。”
“多谢荣王。”
一天后,陶宏被重新安葬。
葬礼非常隆重,荣王以及永安县所有官吏全部参加。
陵墓前,陶珺颜跪在地上,头磕着地,哭声悲凄,听得众人万分怜悯。
祭拜完了之后,陆维走到陶珺颜身前,将她扶起来。
“珺颜,你以后可有什么打算啊?”
陶珺颜摇了摇头,虽然现在已经是良人,也有了新的宅院,抚恤金和这些年攒的钱足够这辈子的生活,人生却一下子迷茫了,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走。
陆维看出了陶珺颜心里的难处,说道:“我和你爹是同窗,当年没有帮得了你爹,我心里非常惭愧。
如今你是你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血脉,我定会帮助你爹好好照顾你。
如果你愿意的话,以后做我的女儿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