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
两字一出，苏武整个人的身体猛地一个激灵，那死淡的目光之中，也再度流转出来一丝波动。
“上至帝王，下至百官，皆信守以和为贵，并将其定为国策。”
“你，是何人！？”
“竟然敢与国策背道而驰，妄言征战！”
即便身体已经相当虚弱，可此时的苏武浑身上下仍释放出来一股强横的惊人气势。
锋利的压迫之感，让秦命瞳孔忍不住微微一缩。
“本宫，乃，大乾三皇子，秦命！”
瞧的苏武的反应，秦命不仅没有半分慌张，反倒是多了一抹欣慰。
因为，这至少说明，数年的牢狱困顿，并未让他完全变成一个废人。
“三皇子，秦命！？”
“不可能！”
“世人谁不知三殿下......”
苏武的话并未说话，可他望着秦命的时候，仍旧一脸不可置信。
对此，秦命并未太多解释，而是将腰间的一块令牌扔给了苏武。
令牌纯金锻造，背面雕刻白虎，正面刻画了一个秦字。
看似简单，可其中的分量却足以让天下震惊，因为这是大乾皇族独有的身份标志。
身为曾经的大乾镇北大将军，苏武，又如何认不出来？
他乃是大乾忠臣，曾立誓要上报朝廷为国尽忠。
他为了皇室的江山，不畏生死浴血奋战！
但最后，不仅没有封王拜相，反倒是落得了名声尽毁，生不如死的境地。
可，苏武终究还是强忍着内心的复杂情绪，紧咬牙，朝着秦命跪下行礼。
“你不甘心，甚至愤怒！”
“你对朝廷失望，对皇室更是充满了恨意。”
“但，你还是低下了自己高贵的头颅，对本宫跪了下来。”
“所以，你的血性，你的不屈，你的骄傲，你的荣耀呢？！”
望着跪在自己跟前的苏武，秦命没有畅快，反倒有些心疼。
“殿下说笑了，我不过贱命一条，贪生畏死，只想苟且求活罢了。”
苏武的头，垂得很低，甚至贴到了地面上。
那种卑微的讨好，仿佛他就是蝼蚁一般。
但，苏武越是如此，秦命眼中的血丝越是增多。
“这牢门，从没关闭。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离开。”
“你曾无数次上书朝廷，以己之罪，但求一死！”
“现在，你告诉本宫，这是贪生？这是苟活？！”
面对着如此颓废的苏武，秦命发生了一道道狂笑。
这狂笑，不是嘲讽，不是讥耻，更不是蔑视。
而是心疼，是惋惜，是说不出道不明的无奈！
堂堂镇北大将军，一身铁骨，孤傲不屈，而今，却主动弯曲自己的双膝，冲着这个曾经他最瞧不上的痴傻皇子行此大礼......
苏武没有抬起头，他任由秦命的狂笑，只是没有人注意到，他此时的表情，是无尽的悲哀。
“一切，不过是借口罢了。”
“你让自己卑微低贱，你克制自己的愤怒和杀气，你甚至在没有朝廷的旨意下不敢轻易死去......”
“所有的一切，无外乎，是想让他们有机会可以活下去......”
秦命口中的他们，正是苏武一手组建的苏家军。
可惜，这些为大乾江山抛头颅洒热血的精锐之军，早已和苏武一样，被打上了食人恶魔的烙印，成为朝廷的罪犯沦为了阶下囚。
听到这里，苏武脑海中浮现出了那数千不顾一切随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想起了他们并肩作战立下血誓同生死的画面！
苏武的情绪再也无法控制住，越是到后面，他身体越是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豆大的泪珠，不断从他苍白的脸颊上坠落。
空洞的双目之中，更是泛起了滴滴血泪！
他苏武一生，上对得起苍天，下对得起厚土，中间对得起皇室和朝廷！
但，他对不起蓉城的十万百姓！
也，对不起数千生死相随的苏家军！
十万百姓已逝，无可逆转，可八千苏家军仍在人间！
这些年，唯一让苏武活下去的信念，就是那被关押着的八千苏家军。
“你以为忍辱负重，以为放弃自己的尊严和荣耀，以为对朝廷卑躬屈膝，抗下所有的罪名，就可以让他们活下去！？”
瞧得苏武满脸的悲凉和痛苦，秦命忍不住地摇摇头。
天真，太天真了！
如今的大乾，文臣得宠，武将失势！
皇帝，不愿见到武将手握重兵威胁自己的统治。
文官，不愿意武将有功，更不希望尚武之风在大乾盛行。
自上而下，重文轻武。
所以，人屠也好，残暴也罢，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实现朝廷对武将的打压罢了。
即便没有蓉城十万百姓自刎之事，天景帝和满朝文武也会以其他名义收拾苏武。
功高震主，卸磨杀驴的事情，恒古不绝！
“那，为何不直接杀了我们！？”
“为什么，还让我们活着？”
这一刻，苏武的内心几近崩溃。
若如此，这么多年的忍辱和坚持，到底是为了什么！？
“因为，你们活着，才能让天下武将再无征战之心，让天下兵卒再无浴血之念。”
“等你们彻底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就是你们身死之日......”
秦命目光如晦，声音低沉。
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从来都不是豺狼虎豹，也不是天灾横祸。
是人性！
虚伪，自私，逐利！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所以，他们，最后，都得死？......”
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候，苏武也从未想过自己能否活，他在乎的从来都是那些兄弟。
“是！”
秦命没有遮掩，也没有欺骗。
这，是苏武他们注定的解决。
听到这斩钉截铁的答案，苏武他满脸悲凉，整个人都像是失魂了一般，绝望的踉踉跄跄。
可即便有天大的冤屈，无尽的愤恨，但他终究，不敢有满腔的怒火，甚至不敢升起半分的仇恨。
因为，他苏武一死无所谓，数千苏家军身死也可以！
可他们身后的妻儿老小和家族，是无辜的......
“但，本宫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
“一个，换种死法的机会！”
许久后，秦命狠狠地吐出胸口浊气，盯着苏武，沉声开口。
“怎么换种死法？”
苏武早已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他此时悲痛到了极致，不过是条件反射地随口一问而已。
“随我出征！”
“战死沙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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