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新生活

他叫宁怀远，中心医院急诊科的一把刀，被外界戏称“不死圣手”，传言送到他手上的病人，只要留着一口气就能活。

此刻他能站出来说句话，刘玉林三人都悄悄松了口气，忍不住投去感激的目光。

“但是……”宁怀远话风一转，笑眯眯道。

“咱们讲究个事不过一，下次要是还这么丢人，就来我这儿打打下手吧。”

刘玉林听的一头雾水，林东却脸色煞白，不自主缩了缩脖子。

他交友广泛，早就从师兄口中听说过中心医院宁怀远的威名。

病人心里的活菩萨，学生眼中的活阎王！

给他打下手的最高纪录是连续72小时无休，据说当时宁怀远下手术台的时候谈笑风生，他手下的研究生是被扶回宿舍的，进门就哭，闹着要退学……

林立野活动着僵硬的指关节，眼前突然出现一片阴影。

宁怀远上下打量着他，淡淡的道，“技术不错，跟上，去看看你救的病人。”

林立野眼神一亮，迅速接过热心师兄递来的大褂，小跑着跟了上去。

急诊重症监护室里，老太太已经度过了支架复位和胸腔缝合的惊险过程，颈静脉置管泵着钾，经鼻高流量吸氧下氧饱基本能维持在80%左右，生命体征还算平稳。

床边一堆医生小声讨论着后续的治疗和几项危机指标的处理，见宁怀远领来个陌生面孔，众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宁怀远抬了抬下巴，“你们不是想看按压心脏的专家嘛，人在这儿了。”

一道审视的目光落在林立野身上，那是心外科最权威的教授卢奇楠。

“实习生？”

“嗯。”

“哪来这么大的胆子敢腔内徒手按压心脏？”

明显带着质问的语气让林立野怔了怔，大脑飞速转动。

“见习的时候看一个教授做过，比较感兴趣就深入了解了一下，没想到能真的用到救命的时刻。”

“哪位教授？”

“钟文山。”

卢奇楠的眼睛唰的亮了，脸色瞬间阴转晴。

“原来是跟着钟教授学的啊，怪不得这么厉害，他老人家退休以后行踪飘忽不定，你运气可比我好多了。”

林立野被他炙热的目光盯的不敢抬头，刚才情急之下昔日老朋友的名字脱口而出，还好没穿帮。

得知他是新来的实习生，卢奇楠一改之前的高冷，热情邀林立野去心外科学习，拍着胸脯保证这一年绝对让他充实满意。

“哈哈我这就给院长打电话，好苗子就得放到好地方，今天也该轮到我卢奇楠交好运了吧！”

宁怀远斜觑着他扬了扬手机，“晚了，实习生分配名单出来了。”

卢奇楠急了，“分哪去了？”

“当然是我大急诊啊！”

“……”

宁怀远压抑不住上扬的嘴角，叹着气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弃吧老卢，你就没这命。”

卢奇楠怨妇似的瞥了林立野一眼，骂骂咧咧走了。

听外面的小护士说骂的可脏了。

主任们一走，下面的医生们都围了上来，一个赛一个的热情，把他从胆量到技术夸了个遍。

当然也有不从众的，一个年轻男医生带着手下的规培生冷着脸走了，全程把林立野当空气。

之前借他白大褂的热情师兄凑过来小声解释。

“他叫赵凯，咱们科最年轻的主治，一向眼高于顶，今天你出尽了风头，让他酸一会儿吧，心眼小了点，人不坏。”

林立野点点头并没放在心上。

急诊同事们的热情一直持续到了中午下班，不时有其他科的人闻风而来，嘴里说着借东西，眼睛滴溜溜乱瞟。

林立野努力把自己想成动物园里的猴，那种感觉比受刑都难受。

恰巧姜初然打电话约饭，这才把他解救出来。

新宿舍4人寝其他人都不在，林立野洗了个热水澡终于感觉自己活过来了，精神百倍去赴约。

到了地方林立野第1秒被姜初然惊艳到，第2秒就被两双“泰迪”的眼睛紧紧盯住了，其中唯一的正常男性彭玉朝他点了点头。

好消息：新宿舍没有新室友。

坏消息：室友是面前这仨货！

林立野一脑袋黑线，突然对未来一年的生活没有期待了。

刘玉林干咳了两声，拽得跟二五八万一样。

“看在你有点水平的份上，讲和吧，只要你心思放正咱们就和平共处。”

“成交！”

“你也太惨了，竟然被分到急诊。”

林东一脸怜悯的讲起了关于活阎王的传言。

“知道宁阎王最变态的名言是什么吗？”

“你们可以给我在科研届带来威胁，但不能让我在教育界丢人现眼。”

也许是因为一起经历过了生死危机，几人之间氛围好了许多。忽略掉刘玉林防贼一样臆想情敌的状态，一顿饭吃的还算和谐。

正式上班之前乔长山把林立野叫去谈话，

“下次碰到这种事还会直接上手吗？”

“会。”

“实力到位了吗？”

“当然！”

乔长山被这毫不犹豫的自信回答噎住了，见他没一点焦躁气，本来想敲打年轻人锐气的想法也淡了下去。

猛地一拍大腿道。

“行！只要实力到位，想怎么狂怎么狂，解决不了的事报我名字，收拾不了的烂摊子找老宁。”

林立野哭笑不得，乔长山的气势让他有种明天就要把院长拉下马取而代之的豪气。

有没有人记得他只是个实习生啊……

事实证明总有人记得这事。

急诊重症监护室，赵凯手底下的规培医生几乎把手里所有的杂活都分配给了林立野。

整病历，带病人做检查，洗纤维支气管镜，签字跑腿送东西……

正式入科的第一个上午，林立野忙的脚不沾地，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热情师兄想把他打抱不平，被林立野拦住了。

“没事，就当熟悉一下流程练手了。”

林立野喝了口水淡定道。他确实很多年没干过这些基础工作了，还挺新鲜。

眼看快到中午饭时间了，大家陆陆续续下班。

那人眼珠一转，又给林立野找了个活，送急诊病房的病人去负二楼做核磁，还是个熟人，飞机上那个水中毒的女孩。

女孩还有点虚弱，只能抱着氧气袋坐轮椅，但精神已经好多了，一个劲感谢林立野救了她们祖孙俩的命。

进了电梯林立野还没来得及按楼层，电梯突然闭合，伴随着剧烈震荡，朝着顶层高速向上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