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入朝为官

见自己终于洗清了冤屈，王阮如释重负，冲着李承乾离开的背影连连磕头，心中愈发庆幸自己先前主动表态站队，甚至开始幻想起自己日后升官的场景。

褚方则满脸急迫，想要争辩什么，但被李承乾用眼神止住，君臣二人出离府门，林甲则被留在院内，防止王阮突然出现。

褚方抬手遣散门外负责站岗的士兵，转身跪倒。

“陛下，臣……”

李承乾再次以双手相搀，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耐烦的表情。

“到底要朕再说几遍，朕没有事，昨晚的事情也不怪你，眼下情况紧急，与其在这认错，倒不如赶紧汇报一下到底发生了何事?”

褚方站起身来，凑近李承乾的耳边低声细语，将江南王李潇潇的死讯、昨夜火起的原因以及自己得到消息后传出的命令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

虽然其中大多数消息李承乾已经提前猜到了大搞，但当听到江南王已死时，还是不由得皱起眉头。

“那，汤洪现在何处?”

“启禀陛下，臣念他生性鲁莽，不敢放任其自由行动，现将其留在衙门的偏房，将房门反锁，门外安排士兵站岗巡逻。”

“那……江南王的尸体呢?”

“臣知就地掩埋太过草率，又恐将其惹人耳目，故提前差人买了一口棺材，对外言说是一名将军被烧死在火场中，也交由汤洪看管。”

李承乾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不错嘛，考虑周到，处理妥当，颇有大将之风啊。”

褚方的脸上并没有笑意，双眉依旧紧缩。

“陛下，既然证据已经确凿，请您现在下令，尽快将那贼子王阮逮捕才是。”

李承乾苦笑一声。

“唉，刚夸你几句，怎么又犯糊涂呢？朕来问你，既然你早就知道他是协助江南王逃走之人，为何不直接将其绳之以法呢？”

褚方不假思索，把大腿一拍。

“当然是因为陛下您尚且下落不明，万一真是被他们给抓走了，我再一打草惊蛇，岂不是要落个千古罪人的名号!况且没有您的圣旨，我哪能伸手就抓国家的命官呢？”

说话间，李承乾抽出褚方腰间挂着的宝剑，在空中来回比划起来，寒光在宝剑的周身流转，如同有了生命一般。

“褚方，我来问你，这宝剑有几个刃啊？”

褚方一愣，顿时严肃起来——平日里，皇上没少给自己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迷题，但自己一次都不曾答上来过。为此，褚方在私下里还专门请教过杨荣，得到的答复却是“圣心难测”。

但褚方偏偏励志要“测”出一次圣心，因此，每当皇上提出类似的问题时，褚方都要现在脑中分析一番，把可能的答案全都猜想一遍。

“呃……一个——阿不，两个!”

剑招停下，李承乾微微回头。

“怎么，堂堂的大将，连剑有几个刃都得想一想才能答上来吗——既然有两个刃，那么我再问你，倘若去其一刃，此剑还能伤人否?”

“能。”

“再去其半刃呢？”

“也能。”

“好。”

说着，李承乾又双手持剑，将剑尖对准褚方的腰间，两眼微眯，双臂向前一推。一阵金属间摩擦的声音顿时响起。

宝剑被完整地推回鞘中，褚方巍然不动。

李承乾抬头一笑道。

“那，它现在还能伤人吗？”

褚方茫然摇头。

李承乾转身去解拴在门口石墩上的战马缰绳，嘴里也不闲着。

“所以，你知道了什么？”

褚方挠了挠后脑勺，似乎真的在很用力地思考。

“剑……只有在剑鞘里才，才不会伤人。”

“对!”

缰绳解下，李承乾顺势跳上马背。

“所以，要想不被利剑砍伤，就要提前准备好能盛得下它的剑鞘，再将其推进鞘中，光想着削去其一尖一角，费时费力，绝非上策。”

褚方恍然大悟。

“臣明白了!陛下的意思是要把他们……”

“吁……”

战马停住，李承乾将食指放在嘴边，狠狠地瞪了褚方一眼。

“这是可以说的吗？”

褚方急忙双手捂嘴，回身看向府内。

不远处仍然只站着林甲一人，背对着府门的方向左右眺望。

李承乾把手一摆，漫不经心道。

“你去大厅告诉王阮，让他遍告江南百官，昨夜宫中失火，险些伤及吾弟，朕感念兄弟旧情，决意宽其前罪，与其一同还朝。”

“此行虽短，但喜见江南百官治民得法，为政有方，期间不乏胸怀大才者，朕欲选有能为者一同入朝为官，以配其才略，展其宏图，百官凡有意者，可于明日上奏递表，朕当择优录取。”

说着，李承乾又看向褚方腰间的宝剑。

“凡入选者，随驾先行，妻儿老小另有车马接送。”

褚方抱拳施礼，应声而去。

消息一经发出，王阮率先上奏——但并非请求让自己前往都城为官，而是向皇上举荐了几位平日里与自己不合的官员。

原因也很简单，自古选拔官员，都是先观其品行，再看其才能。

前者皇上公开质问王阮为官时的政绩，基本将其能力全盘否定。要想入朝为官，就必须从品德方面入手，而“胸怀宽广，有容人之量”自然就是加分项之一。

当然，就是王阮不提，李承乾也不会让他继续留在江南为官。

当天，以王阮为首的江南权力核心，就被李承乾全部批准入朝。

第二天，江南各地传来的书信，不少官员也都纷纷请求上调，有的则表示自己年事已高，或身体有恙，请求辞官还乡，李承乾也都一一批准——但都默默记下了这些人的家乡住处和原有官职。

这项活动一直进行到了第三天夜晚。而第四天清晨，李承乾便传下命令，被批准调任的官员即刻收拾行李，准备离开江南，空出的官职由随军前来的文武官员暂时替补担任。

担任空缺职位者，尽量与其原本职务匹配，例如负责总管江南一带兵权的江南府台，就交给了西城守军总兵李守成担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