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官爷,那您可知道幽王都和哪些人做生意吗?”赵临肱努力从小吏的嘴里套话。
小吏见机对着赵斯一顿猛夸:“我们王爷可厉害着呢!他不仅和草原蛮族做生意,还和那些红头发蓝眼睛的外国商人打交道,用丝绸,茶叶,盐铁之类的,和那些商人换来宝石香料。
我听别人说我们王爷他还会说那些叽里咕噜的外国语呢!”
“好,好,好!好得很呀!”赵临肱怒极反笑。
无论赵斯再怎么得民心,与敌国做生意都是通敌卖国的大罪。
是要掉脑袋的大罪!
“混账东西!我还以为他是将凉州的土地,全部都卖给了草原蛮族,没想到他居然还与其他异族做起了卖国生意!”
赵临肱脸色难看,气得一巴掌拍在了座椅的扶手上。
“丝绸茶叶便罢了,他居然还敢私下交易盐铁!”
小吏一听这话,立马就不高兴了:“和外国人做生意怎么了?不做生意,哪里来的钱?没有钱,我们吃什么喝什么?要不是有王爷来了凉州,我们恐怕是早就饿死了!
你这个异乡人恐怕是不知道,在王爷来之前,我们这凉州那可是荒凉的很,大家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您就是想要上街乞讨都找不到个好去处。”
刚才与赵临肱搭过话的老人家气的怒不可遏,吹胡子瞪眼,指着赵临肱就要破口大骂。
赵临肱也不屑于和一个老人家争辩什么,转头朝着自己的马车走去。
小吏说的话字字泣血,一字一句都戳到了赵临肱的心坎里。
可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大盛疆土辽阔,周边又有强国环伺,稍有不慎便会面临灭国。
他当年从先帝手中接过来的大盛,那可谓是破败不堪。
经过他这些年的励精图治大盛才有所好转,他能撑住这个烂摊子不散已经很难了。
哪里还能顾得上这些边境百姓?
赵临肱挥挥手:“走吧,快些赶去凉州城。”
听着一个老人都这么说,赵临肱的内心也有些复杂。
虽然说与敌国做生意有通敌之嫌,但是若不是他这个皇帝没有当好,让这些边境百姓受了苦,又哪里轮得到赵斯去和敌国做生意?
说到底还是他这个皇帝当的不够称职!
思索半响,赵临肱撩开马车帘子,朝着外面的周帆说:“去,把去山海关送信的人追回来。此事幽王做的没错,一个国家若是连让自己的老百姓连最基本的生活都没有办法保证,那就是我这个作为君主的失职。”
赵临肱向着凉州城的方向,叹出一口气:“此事错不在幽王,而在我。”
小德子和周帆对视一眼,跪地高呼:“主子大义!”
但是,作为一个君主,知错,改错,不认错是最基本操作。
“即便如此,幽王也是犯了欺君之罪,等到了凉州城,我一定要好好惩处他!”赵临肱脸上早就没了一开始的愤怒,反而换上了慈祥的微笑。
即便如此,小德子内心依然暗叹不已。
要知道,朝令夕改可是自古君王之大忌。
就在赵临肱行人走远之后,监工的小吏看着他们远去的方向,招呼一旁一个做工的青壮年:“快,快去发信号,有大鱼来了!”
说完,那个小吏自己则走到一旁,吹了一声清亮的口哨,一只白鸽悄然落在了他的手臂上。
小吏将已经写好的密信塞在了白鸽的腿上,拍拍白鸽,白鸽便朝着凉州城的方向飞去了。
确定马车消失在视野尽头之后,得令的青壮年一改方才的憨厚,从怀中掏出一个火信。
拉开引线,“咻”的一声,火信就飞向了天际,“砰”的一声在天空炸响。
从此地通向凉州城的沿途,一道道火信逐一绽放。
这代表沿途都受到了信号,会盯紧赵临肱一行人,如果他们有异动,会立刻有人绑了他们送去幽王府。
毫不知情的赵临肱一行人,一路悠哉悠哉地到了凉州城。
赵临肱看着城门口喧嚣热闹的场景,心中更是宽慰不少。
赵临肱在登基之前也曾经巡视九州,那是他所见到的凉州,与现在截然不同。
那时的凉州城墙破败不堪,上面全部都是战火所留下的痕迹,人民更是穷困潦倒,就如那位老人家所说,易子而食是常有的事。
现在又是什么情况呢?
凉州城城门大开城外,遍地都是吆喝的小贩在售卖商品,来往的行人再也不见穷困潦倒之相,城门处甚至连排查都没有。
嗯?
这种情况,要是有草原骑兵突袭可如何是好?
赵斯果然是个逆子!
要知道草原人凶狠彪悍,一直以来都是大盛的心头大患。
如今能勉强抗衡草原骑兵的,就只有举全国之力打造的红甲卫。
但是,红甲卫是皇帝亲兵,人数也不过万人而已。
因为人数问题,在正面战场上,对上草原骑军也只有连连败退的份。
况且作为皇帝亲卫,他们的本职是守护皇帝的安全,而不是在正面战场上与异族作战。
一个小小的凉州城,又如何敢城门大开?
赵临肱面色铁青,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要说些什么才好。
还不等赵临肱发作,意外就发生了。
马车突然开始摇晃。
不!
是大地在震颤!
地震了?!
赵临肱探出头去看,只见一队身着黑甲,人马具甲,军备精良的骑兵正急速赶往凉州城。
周边的百姓明显也看到了那远处而来的黑甲,一个个都兴奋地大喊:“黑甲卫回来了,是黑甲卫回来了!”
赵临肱摸着下巴,思索片刻:“黑甲卫……那是什么?”
等到黑甲卫来到近前,百姓们一个个都双目猩红,神似癫狂,声嘶力竭地大喊:“大盛万岁!”
“大盛万岁!”
“王爷千岁!”
这一阵阵的声浪,震得赵临肱耳膜疼。
这是凉州守卫军吗?
赵斯那个逆子,欺上瞒下,瞒得可真叫一个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