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嗣又忍不住挠自己脑袋。
他对丞相此次北伐，就知道个挥泪斩马谡。
对于曹魏和东吴的动向，是一点不了解。
马岱将密信递给刘嗣，说道：
“丞相说，司马懿看似奸邪狡诈，实则用兵最稳，一生从不行险，反观司马师，看似静敏慎重，反而热衷行险，让我们小心司马师可能的行险。”
刘嗣一边看密信一边点头。
这个时代的大佬，都喜欢真实形象和对外形象反着来？
魏延冷哼一声道：
“能如何行险，难不成在我军后方起势不成？”
“便是起势，也需要翻山吧？”
“彼时敌军疲惫，我军在山野之间的信兵发现，他们岂不是找死？”
“再者，后方哪来的部队供他起势？”
刘嗣没有说话，而是继续奴隶辨认书信。
“若司马昭在前方牵涉呢？”
王平道：
“这是一处破绽。”
“吾已经说过了，后方拿来的士卒起势？”
魏延重复了一遍，还冷冷扫了一眼王平。
双方显然谁也说服不了谁，几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刘嗣身上。
刘嗣顿时感觉亚历山大。
这是让他来做决断啊……
一个不好，便是这里五千多士卒的性命！
“有没有办法前后防备？”
刘嗣问道。
他看完书信了，也看到了丞相对司马师的评价。
他宁愿相信王平的判断。
因为，杜绝一切可能，剩下的那个再不可能，也是真相。
司马师喜欢行险，想要行险，那么，翻山偷袭看起来越不可能成真，就越可能是真的。
五丈原的军事定位，不是歼敌多少，而是守住五丈原！
只要守住这里，曹军就必须用更多的士卒守住五丈原，防备蜀汉士卒忽然渡河断其粮道。
这便是来自天险的巨大好处。
“有！”
王平道：
“高山立寨！”
“不过，如此以来，曹魏士卒可进入山谷，届时，必须在山谷之间决出胜负，当然，地势在我，我方还是具备一定优势的。”
山上立寨？
这不就是马谡的路子，然后被张郃一把火干翻了吗？
“不怕火攻或者断水吗？”
刘嗣问道。
王平摇头：
“不怕，山势不高，可从后方取水，若是火攻，曹魏进入山谷，反而会烧死他们自身。”
刘嗣颔首。
最后一次北伐，司马懿差点被丞相烧死，就是差不多的地势条件？
“接战的话……”
刘嗣声音都带着颤抖。
一旦接战，可能便会绵延不绝，演变成杀戮场。
他有些期待金戈铁马的真实场面，但更多的却是畏惧。
“少主，自我等出川，便没人怕死！”
王平和马岱还没表态，关兴连忙站出来道。
紧接着，王平、马岱和魏延三人也都颔首。
魏延更是蠢蠢欲动。
事情的走向，再一次脱离刘嗣控制……
但刘嗣知道，这就是战争，这才是战争！
时时刻刻，都在动态变化之中！
……
陈仓城外，蜀汉营垒。
“子龙！”
赵云出列，朝诸葛亮拱手。
“尔为前军，驻守待战。”
赵云领命，直接带上张苞等将领离开。
“伯苗。”
诸葛亮再度开口。
邓芝立马出列。
“你率军东出，汇合子远，进取汉兴。”
邓芝瞳孔睁大，似乎难以置信，但还是很快拱手：
“唯！”
紧接着，邓芝也带着自己麾下离开。
“丞相！”
邓芝一离开，杨仪立马拱手。
“吾知晓威公要说什么。”
诸葛亮没有抬头，而是看着面前地图道：
“威公是想说，我军该坚守营垒，不该出去寻战是不是？”
“丞相慧眼。”
杨仪立马道：
“伯苗要如何到达扶风？便是到达，所部还能剩下几何？又有几许战力？”
“且，子远麾下是三千轻骑兵，用在攻城之上，岂非……”
后面的话语便有些批评人的意思了，杨仪没说出来，但丞相明白他的意思就足够了。
“威公说的有道理。”
诸葛亮拿起羽扇轻轻摇动道：
“耗殆下去，我军的确能守住营垒，但天水呢？”
“天水不存，我军后路被断，除却撤军，还有何途？”
“陈仓，必须拿下，而且要尽快拿下……”
诸葛亮说着，抬头看向前方，他的目光，好似穿越了营垒，穿越了城墙，正在看着陈仓。
“仪明白了……”
杨仪说着，忍不住哽咽，低下头，强忍着，才没有在丞相面前，在诸多曹掾面前流泪。
拿下扶风……是断曹魏后路。
实际上，丞相本意就不是拿下扶风。
或者，拿下了，也要主动丢掉！
扶风城池太小，防御不足，没有天险，根本守不住的。
这是要用邓芝和吴懿率领的部队猛攻扶风，吸引陈仓这边的军队前去支援，然后猛攻陈仓。
吴懿和邓芝两人麾下，足足三千轻骑五千步卒，皆不得不舍弃……
若不舍弃，坚守营垒，便会是丞相说的那种结果。
耗下去，炎汉终究好不过曹魏。
过去半年，一整个冬天……
想到上上下下的辛苦，想到为了钱粮想出的各种办法。
最终，却还是不得不舍弃吴懿和邓芝，方才有那么一线战机……
“威公去见一见仲达。”
诸葛亮道。
“唯。”
杨仪立马应下。
决战之前，双方主将交流一二，或者嘲讽或者拉拢，都再正常不过。
诸葛亮轻摇羽扇，沉吟着说道：
“告知仲达，只要他愿意让出陈仓，放我军通过，我军便会全军出城，和他在陈仓城外决一死战，皇天后土，皆可共鉴。”
杨仪抬头发愣。
曹掾抬头发呆。
诸葛亮目光扫了一眼，曹掾才连忙低头，替丞相书写给司马仲达的书信。
写好之后，诸葛亮盖上自己的印信。
杨仪握着这封文书，离开蜀汉营垒，只是跨出一步，便进入了曹魏在陈仓城外延申出来的营垒。
很快，便有司马懿幕府里面的令史急急跑来，亲自迎接杨仪到达陈仓，直接见到了司马懿。
“威公且坐。”
司马懿笑着说道：
“不知孔明兄何以教我？”
杨仪将文书递给令史，朝司马懿拱手道：
“我炎汉丞相想送一封大礼给大都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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