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师是忽然来到前线的。
这倒是没什么。
但司马师一来，就说他已经派遣一支军队深入到五丈原之后了。
只要在前方牵扯到王平和马岱的部署，让他麾下的部队得以有翻山的时间，便会直接进入蜀汉营地，占据无人的营地。
直到此时此刻，司马昭都觉得难以相信。
哪里来的部队？
怎么派遣到后方的？
陛下为了绕后，动用了虎豹骑，如今还在赶来的路上。
这可是大魏最强军队！
虎豹骑都没做到的事情，阿兄就轻轻松松做到了。
问，家兄也不解释。
若非知道家兄比家父还要稳健，司马昭都会觉得家兄在胡说。
“此战得胜，皆是你的功劳。”
司马师道：
“吾只是来前线劳军，身边并无一卒一马。”
司马昭一点点开始明悟，靠近司马昭道：
“阿兄，关中世家？”
家兄的人手，显然也瞒过了朝廷，那么，只能来自本地，只能来自关中世家！
所以，西北还是曹真基本盘的时候，便有世家投效了他们司马家吗？
父兄都知道，就他不知道？
司马师抬头，冷冷瞥了一眼。
“男明白了。”
司马昭连忙低下头，不敢再说。
他甚至畏惧到用上了在父亲面前的谦称。
……
渭水边。
刘嗣看向身后不远处床弩。
总共三架床弩，瞄准的都是渭水。
显然，是防备曹魏士兵顺流而下登岸作战。
床弩的精度不敢恭维。
但其实也完全足够用了。
因为，登岸作战，必然是一船为单元，一窝蜂上来。
所以射个大概范围，就能射死一堆人。
刘嗣知道。
或者，前线的所有人都知道，大战一触即发。
现在，双方都在紧张的布局，紧张的等待。
身处其中的刘嗣，也忍不住紧张起来。
以至于在军营之中完全坐不住，出来沿河走，冷风吹，方才能不那么烦躁一些。
他这还只是担心战事成败。
他不敢想象，那些担着无数士卒性命的将军，到底是如何忍受如此强大的压力的。
河面有床弩，能压制登岸想偷袭的小队。
至于大队人马，营地发现，同样大队人马应对。
所以，河岸这边和山谷外面一般，司马昭要攻也必须是强攻。
强攻，显然不可能速下。
那么，司马昭的信心来源到底是什么？
顺着床弩的方向，刘嗣又将目光看向山谷后方的高山。
登岸牵扯兵力，后方翻山绕后，好像是个好办法！
但紧接着，刘嗣自己先忍不住笑了出来。
绕后翻山，几十几百人效果不大。
若是有上千人跑到后方，蜀汉还没发现，那蜀汉的斥候信兵也太烂了。
所以，敌人不可能从后方翻山出来。
刘嗣想不出来，看着开始一点点消融的河水，只能返回。
……
“夜袭？”
听到邓艾的话语，亲兵再一次惊呆了。
他们两百多人，夜袭上万人的军营？
“夜袭！”
邓艾目光扫视，趁着还有天光，随手捡起木棍，在地上快速绘制。
不一会儿，虎豹骑的营地部署，便绘制完成。
“战兵在外，辎重居中，功能区分散。”
邓艾道：
“这是仿造丞相八阵图设置的营地，却是逆八阵图而设，丞相的中军和战兵在最里层，袭营之时，便可从内而外，快速推进。”
“虎豹骑自诩强大，也是为了保护战马辎重，让战兵在外面防护，所以越是往里，反而越是空虚，只要突破最外围，便可深入内里，破坏辎重，断其粮秣！”
这些昔日的游侠不懂军阵，不知道八阵图具体啥样子。
但邓艾画的足够清楚，解释的也足够直白。
可是，便是破坏了粮秣，然后呢？
他们冲进去，战兵收缩自然形成了包围圈。
他们越冲，越是在往包围圈里面深入。
最终，便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迎上邓艾那坚定的目光，终于有人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不然！”
邓艾摇头：
“有一线生机！”
“什么生机？”
立马有人问道。
“伪作民夫。”
邓艾很坚定的说道。
“将军。”
有人又道：
“民夫和民夫之间是认识的吧？最终不还是会被指认？”
“所以，仅仅是一线生机！”
邓艾道：
“趁着民夫和战兵之间短暂的混乱，能不能再冲出来，各安天命。”
说着，邓艾站起，朝众人拱手：
“愿意的，便随艾一道，不愿意的，艾不强求。”
“少君恩遇，为少君赴死，艾义不容辞！”
“愿随将军赴死！”
一时间，众人纷纷朝邓艾拱手。
邓艾目光一一扫过众人，带着感慨，带着欣慰。
他说话依旧很慢。
但对这个结果，却早有预料。
因为，这是一群游侠！
游侠，就是混混。
想在这个年代混出头，靠的是什么？
是重义气，轻生死！
马超先辈伏波将军马援，先主，都是游侠，是游侠里面的佼佼者。
正因先主出身，是以蜀汉依旧具备浓郁的游侠文化。
不敢轻生死的，就别当游侠。
或许刀架在脖子上，游侠也会害怕后悔。
但那是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了。
在此之前，游侠是不会退的！
天黑时分，邓艾靠着对地利的熟悉，对军阵的熟悉，看准时机，带着两百多游侠，一往无前的冲入了虎豹骑营垒。
然后，邓艾就把一半以上的游侠给卖了……
游侠的单兵素质，一对一厮杀，是在战兵之上的。
又因为熟悉地势营垒，甚至比一些战兵还要熟悉，依靠偷袭加一往无前的气势，游侠很快撕开一道口子，直扑粮秣所在。
邓艾和真正的亲信，却分散开来，藏到民夫之中。
夜晚散乱，民夫又都营养不良，普遍夜盲，混乱之中，自然认不出邓艾等人。
等粮秣那边传来响声，战兵快速收回，民夫匍匐在地，战兵便没理会越过。
邓艾等人，从黑暗之中站了起来，开始挥舞屠刀。
同时也在大喊：
“汉军杀来了，汉军杀来了！”
身边只是倒下了几个民夫，哭喊喧嚣，却迅速弥漫了整个营地。
一时间，不知道多少民夫出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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