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死脑筋

见到刘嗣这幅样子，诸葛亮也来了兴趣。

不知为何，今天的阿斗虽然语出荒唐，但眼中却精光闪动，全然不像是犯了疯病的样子。

他倒是想看看，这个小皇帝能说出什么歪理来。

“咱们蜀汉的诸葛丞相，那可是算无遗策、用兵如神，倘若出其不意北伐，必定能旗开得胜。”刘嗣说起诸葛亮时，眼神中溢满了崇敬之意，谁又能不对这位智囊钦佩三分呢？

虽然自家的义父也是姓诸葛，脑子也贼灵光，居然猜到泷右可能的叛乱，但比起丞相大人，那绝对是小巫见大巫了。

“既然你认为北伐能胜，为何还要提议逃跑呢？”诸葛亮颇感纳闷，探询的目光落在刘嗣身上。

刘嗣长叹一口气，说得颇为实在：“战役或许能赢，战略上却注定败局。曹魏那庞大身躯可不是随便就能撼动的，人家输得起小仗，咱们蜀汉可赢不起小胜。蜀中的粮草供应没法与中原大地抗衡，连年北伐也只能给魏国添点堵，根本伤不到它的筋骨。”

“长此以往，拖垮的只会是咱们自己，苦的还是无辜百姓。我看呐，趁着家底还算殷实，咱还是早做打算，择良木而栖。”

“少爷，你此言太不像话，祖上多年基业，岂能轻易舍弃？”马谡虽然听从诸葛亮的话，还在哄着小皇帝，可语气还是忍不住急躁起来。

说话的人是义父收的小徒弟，这些年一直跟着他跑生意，义父还挺看好他的，只不过这家伙老是说话好听，办事不行，原主似乎对他没什么好印象。

刘嗣无奈地摊开双手道：“马大哥，你讲讲道理呗，再不跑命都没了，还谈什么基业不基业的？”

诸葛亮皱了皱眉头，心中有些不悦，但刘嗣这番话确实有几分道理，心中暗忖：莫非这小子这场病发作后，反而开窍了不成？

他望着刘嗣的脸感慨道：“曹魏篡汉自立，祸患苍生，治下诸侯各怀异心，不承天命，不得民心，哪怕拥一时之盛也绝不会长久，这个时候说丧气话还是太早了。”

刘嗣摊开双手，一脸无所谓：“我说咱们可能会输，并没说魏国会赢啊，这乱世的序曲才刚刚奏响，更大的灾祸还在后面呢。”

“我只是想找个安稳地儿过日子，义父你们尽管放心，只要你们相信我，我保证让大家下半辈子过得舒坦。”

“咱们家世代都是大汉子民，泱泱大汉历经四百多年，如今天下大乱，匹夫有责，我们难道就要偏安一隅，了却残生吗？”诸葛亮又质问道。

刘嗣满不在意道“往前推几百年，咱们还是大秦子民，大周子民呢，天命更轶是自然之理，谁做皇帝不是做？虽然我也姓刘，但也犯不着为了八百杆子打不着的皇室拼死拼活吧？”

“只要华夏还没有统一，这样的乱世就会持续很长时间，无数黎民百姓都在饱受战争摧残，不管谁胜谁负，最受苦的还是咱们这些普通人。所谓的大义都是虚无缥缈的，最重要的就是活着！”

刘嗣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论述，竟让诸葛亮也哑口无言，要知道当年他在江东舌战群儒，无人能敌，如今却被自家的小皇帝说得哑口无言，这场景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好吧，既然如此，那你认为我们应该去哪里？”诸葛亮微微眯起眼睛，情绪复杂地问道，既有疑惑，又带着一丝激动。

马谡见状，悄悄唤了一声：“丞相……”

他真心不明白，少主平时傻里傻气就算了，怎么连丞相也跟着犯糊涂了？

诸葛亮轻轻一笑，示意马谡安静下来：“别急，听听陛下有什么见解，他现在突然变得聪明伶俐，说不定是得了什么神启，咱们不妨顺着他说。”

“我本来想跑去东吴，那里算是最安生的，但如果义父支持我，我有个更好的主意。”刘嗣说着就往马车上走，可看到面前的车子，他却突然一愣。

见到刘嗣一脸狐疑地绕着马车打起转来，郭攸之心里顿感不妙。

去年陛下就突然发病，见人就说自己是个厨子，兴致勃勃煮了一堆乌七八糟的玩意逼着朝中百官吃，最后被人点醒后傻地更厉害了，好几个月才恢复过来，这回要是再来可就麻烦了。

而且失职让小皇帝偷跑出去的就是他郭攸之，要是出了事他可是罪责难逃了！

“义父，郭管家……这好像是四轮轺车吧？上面还有蟒纹呢。”刘嗣拍了拍制作精致的宽敞马车，又看了一眼上面的华盖，“虽然说咱们家挺有钱，但这玩意也不是有钱就能用的吧？让人抓到会说我们僭越的。”

“这个……”郭攸之抓耳挠腮想着办法，诸葛亮却淡定地呵呵一笑。

“哈哈，不用大惊小怪，这是我一个在朝中为官的朋友因为借债抵押给我的，空放在仓库里怪可惜的，今日有兴致就乘出来兜兜风，还真是怪舒坦的。”

“义父你不怕被人举报吗？”刘嗣眯着眼疑惑道。

“咱们就在这山里跑跑，有谁能看到？更何况我那位朋友把它抵给我也是不合法度的，他私底下也会帮着把事压下去。”诸葛亮神色泰若地解释道。

“哈，郭管家，你看看我义父多不拘一格，就你一天天在那死脑筋。”

刘嗣哈哈一笑，踏步上了车，别说这双马四轮的大车的确舒坦，里面的空间比小轿车还大，座椅也是丝绸质地的，怪不得义父忍不住想坐出来兜两圈。

郭攸之和马谡见刘嗣被糊弄过去，这次松了口气，诸葛亮则表情神秘地走了过来，悄声对他们叮嘱起来。

“让人把青合山庄布置一下，扮成商贾之家的样子，把圣上送到那边去，下面的人也吩咐清楚，别让他发现什么问题。”

说罢诸葛亮又撩开车帘，对着里面的刘嗣笑道：“义父还有事情要忙，我先让人送你回去，待我忙完朝……潮州那边的生意，过两天就去看你。”

“也好，但义父你能不能给我点钱啊？”刘嗣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稍微给个几百两意思下就行，等我弄出成果给你看，你肯定就愿意跟我一块跑路了。”

诸葛亮闻言点了点头，他心中不由得更加感兴趣起来，不知道这个荒唐的小皇帝到底要整出什么花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