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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一旁投来的两道目光,顾知念尴尬地揉了揉鼻子。
说实话,这种在旁边偷听着别人吹自己,尴尬之余还是有一点爽的。
看着熊罡一行人吃饱喝足远去,他捏着下巴想了想,一会要不去衙门里打听一番。
且不谈另外那几人,单单是这铁塔般的黑壮汉就让他心喜,若是能想办法搞来一身重甲穿上,在陆地冲锋时简直就是个人形战车了。
从对方的话中不难看出,是个粗中带细的好汉,赚了银子还想着给老娘尽孝,若是只呆在这郡城中未免太浪费人才了。
“老丈,多少文钱?”
见得顾知念三人要走,老者擦着手跑过来笑道:
“一张炊饼两文钱,算上三位的茶水一共九文。”
“给。”
老人喜滋滋地收下铜板,不着痕迹地在掌心里抛了抛后,脸上笑意更甚几分,见顾知念三人似是要赶去郡城中,好心提醒一句:
“几位,进了扶风城内可得小心些,听说是为了考功,一丁点小事都得被抓去大牢里头。”
马背上的齐云听得这话愣了愣,旋即脸上便露出一抹厌恶之色。
“多谢提醒。”
顾知念拱了拱手,并未将这话放在心上,再不济自己也是清水县的衙役,好歹也能算是半个同僚,想来是不会被为难的。
扶风城的官衙前,一个衙役无所事事的坐在一旁打瞌睡,他身后还立着一份官榜。
或是画着臭名昭著的江洋大盗;或是画着恶贯满盈的悍匪;也有几个辣手摧花的采花大盗,画像底下还贴心的标上了赏银。
少的十数两,赏银最高的一个足足有千两银子,连着画像也在官榜最上方。
若是有不要命的来这将画像揭下,便被称为揭榜,进了衙门里登记上姓名,一月内将脑袋带回来便可领银子,一月后便默认揭榜之人死了,重新再贴一份回官榜上。
面前的光线忽地被人遮住,那衙役不耐地睁开眼刚要骂,便瞧着前方站着个铁塔般的身影,黝黑憨厚的脸上露出几分讨好的笑。
“王爷,我兄弟几个来领银子了。”
“哟,是虎老大啊,这次这么快便回来了?”
认出来人,衙役脸色顿时由阴转晴,坐直了身体提起笔墨。
“这回又杀了几个?”
“砰砰砰——”
随着几声闷响,那六个布袋被丢到衙役的脚下,其中两个袋口不曾扎紧,脑袋“骨碌碌”滚出来半边,瞧着那凹陷下去还混着骨渣的脑袋,衙役的嘴角不自觉抽了抽,喉头吞咽几番才忍下了恶心。
“我瞧瞧,官榜上没画像啊。”
忍着恶心确认一番后,那衙役提笔记录一番后,朝着衙门里努努嘴:
“虎老大,进去吧,老规矩去快班里领银子,可别走错了。”
提着脑袋走进衙门,自然又是吸引了不少的目光,虎老大这一月来都快成了衙门常客,不光是快班那位总捕头见着他高兴,连郡守大人也听说了这么一号人。
一月时间剿了快二十个山匪,下边那些个县衙都没几个能办到,郡衙里的总捕头不止一次动了招揽心思,却都被回绝了。
“若要效力,俺也想着为顾司头效力才是。”
这是熊罡原话,气得那位总捕头脸色涨红,可也无话可说。
毕竟这郡衙里还有一个红人,便是清水县衙的快班总捕头吴平安,当初可是连郡守大人都跑来看热闹,五十多颗麻匪脑袋的赏银更是让管着银库的主簿直骂娘。
“李大人,俺们来领银子了。”
值守着的李五没好气哼了一声,连身子都懒得动,远远探个头瞧了一眼后,便不耐地挥挥手道:
“行了行了,去领银子吧。”
虽然知道这糙汉没心眼,之前在众人面前给他难堪也只是无心之举,可当着那么多衙役的面招揽对方还被拒绝了,他这个总捕头面子往哪放去?
总归是有几分不爽的。
“啧,说起来,这法子确实管用多了,不如以后都将这赏银定在三两得了?”
看着熊罴离开后,李五不由自言自语了一句。
以前一两银子一颗脑袋的时候反而没人愿意剿匪,可提高到三两银子一颗脑袋后,他这总捕头都变得清闲下来。
若能少些事,三两的赏银也并非不可,大不了日后试着将赏银一点点降下去,万一二两银子也有人肯干呢?
......
“咚咚咚。”
才合上眼没多久,官榜前的木桌又被人敲响了,衙役眼睛也懒得睁开,随便地抬起手指向一旁的大鼓。
“有冤擂鼓,有案进门,这儿是官榜,没其他事滚一边去。”
“砰”
“咚”
似是两包物件被丢在了木桌上,那衙役不耐地睁开眼就要骂娘时,眼尖地瞧见了面前三人的装扮。
领头那人是个少年郎,脸上还带着温和笑意,像是来郡城赴考的书生,只是为何腰间会别着一长一短两把刀刃,那外衫下罩着的又是什么?
他揉了揉眼,没看错的话是件皮甲,上边还沾着些干涸血迹,像是厮杀完回来一般。
一旁的两人一个一袭劲装,腰间挎着一把墨黑长刀,一人穿着一袭布袍,瞧着他的眼神似是有几分不满?
再看三人身后那两匹马,分明是上好的西凉良马,马身上也挂了彩。
娘咧,哪来的游侠?
要骂娘的话咽回了肚子里,衙役抓了抓脑袋,目光落在桌上的两个包裹上。
浓浓的血腥味中夹着腐臭,其中一个瞧那形状大概是颗脑袋,莫不是外地来的游侠顺路杀了山匪盗贼来领赏银?
他打开了那颗包着人头的布袋,里边的脑袋有几分眼熟,下意识地往官榜上寻找一番,还真叫他给找着了。
是清水县那边的麻匪暗桩张麻子,挂了十五两赏银。
没想到这几个外地的游侠倒还有几分本事,居然割了张麻子的脑袋。
他目光旋即落在另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布袋上,瞧着里边装得也不似人头,怎的那么大一股味?
‘这里头装得是个甚?’
带着几分好奇与疑惑,他缓缓打开了布袋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