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庄子的时候,灯都熄了,只有几盏灯笼的光,勉强照亮庄子前的路。
刚进门,就正巧碰着了巡夜回来的温复,他看见谷均先是一愣,随后有些懵逼道:“老弟,你这是干嘛去了?”
“没啥,晌午有人来求助,你们都没在,香主就让我去了,这不,杀了只精怪,还有个偷东西的倒霉蛋让精怪弄死了,我给带回来了。”
“精怪!”温复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连忙来到他边上,将谷均手里攥着的手臂拿了过来。
“豹心人,娘哩,还是这东西!”温复瞪着大眼看向谷均,“这真是你杀的?”
“昂,侥幸得手。”
温复第一次觉得自己看走眼了,一个山里出来的丁等,竟然有这种实力?
“这些东西别往庄子里带,不干净,跟我来。”
温复带着谷均来到一处荒地,这里挤满了各种坟包,周围插满了白色小旗,其中还插着不少老旧残破的武器,只是望过去一眼便感觉如芒在背。
“这些兵器都是在战场上厮杀过的,凶厉之气极重,阴邪之物触之即死,若是你不小心了落入其中,千万不要轻举妄动,等其他人知会香主来救你就行了。”温复一边讲解着,一边将手中的尸体与残骸扔了进去。
随后就见到从地底下钻出一只人头大小的黑老鼠,鼻子很尖、四肢呈弯曲状,看起来十分古怪。
那老鼠轻车熟路地在地上刨了个坑,然后将尸体拖入其中埋了起来,紧接着又将那残骸叼到一旁吃了起来。
“这是啃尸鼠,灵智不低,能遵守些简单的命令,喜好吞吃精怪,咱们教内有专门饲养这东西的,别看他个头不大,一口下去能直接咬下个人头来,若是在外面看见了躲远点。”
谷均看着那狼吞虎咽的虫子,不禁有些感叹,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回了庄子,温复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个小桌,与他坐在旁院之中,喝起酒来。
“在这里待得可还习惯。”
“挺好的,比家里住的好,东西也多,涨了不少见识。”
“那就好,那就好,咱们教内别的不说,待遇是其他教里绝对比不上的。”
两人推杯换盏真好似多年好友一般饮酒作乐。
酒过三巡温复突然话题一转说道:“小均,可是觉得这庄子里人情味少了些。”
“还行吧,为什么这么说。”谷均不知道他有何目的,并未往下接。
温复轻笑一声说道:“我这个人别的不谈,看人还是很准的,我第一眼见到你就知道你不是安于享乐之人,你有野心很大的野心,但自从那日验完天资之后,你与其他人的地位相差太多了,不管是谁恐怕都接受不了。”
谷均放下酒杯微微低头没有说话,但他心里却有些没底,这温复今天看样子是想拉拢他,但是他的价值没有这么高吧,就算拉拢也不应该找他吧,那兴许就是别有所图。
但谷均其实是先入为主了,不说这些新人,就算是来这里几个月的老人也没有谁能单枪匹马杀了精怪的,就算是温复也不敢打着包票,更别提是豹心人这种了。
豹心人顾名思义长得像豹子的人,这种精怪十分稀少,同样十分棘手,对方没有什么装神弄鬼的法术,有的只是映射人心,你心中如何想它,那他的实力就会如何变化,你若是觉得它恐怖至极,那它就真的能杀人于无形。
但若是你觉得它不堪一击,那除去它自身的修为,便再无任何手段。
可谁又能如意控制自己的内心不去乱想,你若是想要控制,思绪也就越乱,指不定你一个杂乱的念头蹦出来,对方实力猛涨一截,越是对豹心人了解的人,反倒越容易着了它的道。
可以说是人们最不想碰到的精怪之一了,谷均一个新人,来的第五六天单枪匹马就把这东西干了,说出去谁敢信,这还是丁下天资,温复第一次觉得香主看走眼了,兴许山民真的跟他们这些人不一样呢。
“是有点不好受。”谷均也是大方的承认,按照正常来说他确实是该有这种心理。
温复轻笑一声继续道:“其实我也能理解,咱们香主是新上任的,而且还这么年轻,自然是想多立下些功劳往上升,所以他这里只看本事不讲究其他的,但这也是你的机会,若是其他庄子你得先做满一年的杂事再说过关,若是你没有身份背景,也没有足够亮眼的功劳谁能关注你,但咱这儿不同,你看今天香主就给了你个机会,这要是放在其他地方哪能轮得着你。
别怪哥哥说话直,这就是现实,别听他们说什么灵母娘娘坐下一切平等,你没本事、没地位,灵母娘娘都不知道你是谁,她老人家哪有那么闲。”
温复似乎也是真情流露,眼神中透露着几分哀伤。
“实话跟你说,我先前是在总教里做事,混灵门的,得罪了人,自己还没本事,就被赶出来了,求爷爷告奶奶蹭了个机会,来这儿给人家当内事,说好听点是内事,难听点就是条狗,指哪儿打哪儿的狗。”
谷均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位还有这种经历:“五门之间也有高下?”
“那当然了,最得意的就是灵门,跟着灵母娘娘做事,无灾无病地位超然,接触到的人和事都是寻常人难以想象的,其次就是财门药门,一个管着钱一个管着药,都是要命的东西,谁敢给句不是,人家一句话能让你连饭都吃不上。
然后是凶门,吃得好穿得好玩得好,就是命短,没人羡慕他们,教里都称呼他们叫点香人,意思是最多能活一炷香,实力也是最强的。
最差的就是忠门了,就是给教里当狗,没本事没人脉,混一辈子也就这样,你看那出去赶马抬轿的都是忠门的人。”
谷均对教里的情况大致了解了,接着他又问道:“我听说忠门里能学本事啊?”
温复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道:“嗯,能学,但得有人愿意教你啊,你觉得咱们香主会把自己的本事教给你吗?”
谷均沉默了,他原以为是能换些什么东西,没成想是跟着人家学,这不扯蛋吗,这个世界本事就是吃饭的家伙,谁没事会把他传授出去,而且就算轮也轮不着他啊。
温复见谷均的反应并没有什么意外,他轻笑两声道:“不过香主不教,我可以教。”
“嗯?”
“我也不藏着掖着,今天跟你说这么多,自然是想拉拢你,我如今手底下缺人,你也缺些背景,咱们两个正好互补,别的不敢说,若是你真有本事,我绝对能让你平步青云!”
谷均目光闪烁,他没想到温复竟然会来拉拢他,本来他是想着吸引香主的注意的,没想到是温复先来,如果自己如今拒绝了对方,搞不好会结下仇怨,而且看这尹象云的样子,也不像是能好好培养他的。
思来想去,谷均敲了敲桌面轻笑道:“能得老哥看重,也是我的福分了,我先干一杯!”
温复嘴角上扬,也随之一饮而尽。
“你如今修行到哪一步了。”温复吃了口酱肉,开口问道。
“【煮血】了。”谷均也不藏着掖着,这种实力实在是没有藏着的必要,【引灵】可只是修行入门而已。
“【煮血】?”温复实在是又被惊到了,他想过很多,实在没想到谷均竟然已经快到头了,他不由得心中有些发慌,因为【引灵】五步也是分强弱的,就好比打地基打的牢固盖房子就比别人家结实,也能更高,打的不牢固盖个一两层就光想着塌了。
“你可知这【引灵】也是有强弱之分的,熬药身、引外气、食精方、生烈火、煮真血,这才是最极致的【引灵】步骤,寻常人能做到其中一步就已经很不错了,做到两步便能如我一般、三步就例如香主、至于四步五步那都是各方势力的人中龙凤能做到的,不是咱们能想的。”
谷均闻言与自己的情况对比,这前四步似乎都对上了,最后一步还没做完,但他一直没觉得自己与其他人有什么不同,甚至觉得实力本就该如此,二牛等人不如自己,他认为是这些人吃不得苦,而且实力都是平均水平以下的存在。
结果今日听温复这么一讲,不是二牛太废物,是自己有些超模了?
“我应该对上了两三步,教我的师傅有些家底,我也能吃上些苦,不然也难有今日的实力。”
温复故意没有给谷均详解这几步的意思,因为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能明白这几个字的意思,不用他说也能懂。
“两三步?”温复心中有些存疑,随后他起身活动了活动身子,笑道,“正好喝了点酒,身子热了,咱们切磋一下,让我看看你的实力。”
谷均也有此意,先前一直和精怪交手,没有真真正正和修行者战斗过,如今正好也体验体验。
“好!”
两人站在院中,活动身躯。
温复提醒道:“我如今已经是燃灯三步了,你切莫留手,不然可能会伤了你。”
“明白!”
谷均引气贯体,把轻视的心放下。
“来了!”
温复轻喝一声,身形如猎豹出山,直奔谷均面门而来,先前站立的位置劲风炸开,周围烟尘四起。
谷均不敢怠慢,虽没动用天眼,但寻常状态下,他的眼力也绝非普通人能比的。
他不退反进,硬接对方的招法,想看看双方的力量察觉如何。
嘭!
一声闷响,两人推开,谷均险些撞进花坛之中,而温复只是退了四五步,谷均只觉得手臂发麻,肩骨酸痛,这超出自己一个大境界果然厉害,对方应该是没有全力出手的,但依旧不是他能够抵抗的,若是生死搏杀他状态全开也不一定能战胜对方,弄不好是个同归于尽的下场。
然而另一边看似一切寻常的温复,此刻心中却如惊涛骇浪一般,他如今衣袖之下的手臂上也多了一道红印,而且手臂也是酸痛发麻,对方不过是一个【引灵】都未完成的杂事。
这实力你说是【燃灯】境界,他都信啊,慢慢的他的眼神变得有些炙热,如果说先前还有些怀疑,那如今他真的确定自己捡到宝了,什么狗屁丁下天资,谁丁下天资在【引灵】阶段有这种实力!
“再来!”温复大笑一声,再次上来。
两人在院中腾转挪移,拳拳到肉,两人虽表情自然,但其实已经疼的不行了,心里都憋着股劲儿不想服软。
最后还是因为两人闹出的动静不小,惹来了其他人抱怨,这才停下了。
但温复已经把自己想知道的都知道了,要是香主知道了他挖走了这么大一块墙角,恐怕要气的将他杀了。
另一边的谷均在身上,敷着,温复送来的药酒,肩肘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儿的,由此可见两个人都没有怎么留手,主打的就是一个真诚。
谷均也第一次对修炼境界代表的实力有了一个直观的感受。
“若是我能【煮血】也同样完美,是否能与其有一战之力了?”
可如今他只靠这些菇虫真没办法大肆【煮血】,他消耗的太多了,没有食方顶着,敢胡乱修炼第二天就给他练死了。
不过好在他还能消化【阅读者】的灵药,他现在每天有空了,就开始阅读蓝皮册子,虽然过程比较痛苦,但收获也是相当直观的,按照这种进度回归之前,他就能彻底消化掉【阅读者】灵药。
到时候就能想办法服用下一阶段的灵药了,不过他还没有找到下一阶段的古代灵药配方,融合序列也没有任何头绪,着实是让人头痛的幸福。
第二天,谷均就被温复安排进了【巡夜】、【接人】的队伍中,这让不少人意识到了什么,但谁都没有多嘴,毕竟人家还是内事呢,吃穿用度都要人家管着,这会儿敢多嘴,背后要是没人就等着受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