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文被子弹打中的那条胳膊向下耷拉着,血液不停地向外渗出。
他的手臂无力地垂在身侧,看来已经无法动弹。
疼痛在他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没有任何不甘和愤怒,那是失意所带来的痛。
“莫麟,你们没事吧!”龙傲雪在人群中挥舞着手大喊道。
她几乎是飞奔过来,帮齐思涵一起搀扶莫麟。
“你再晚点来就有事了。”莫麟无奈地说道。
“哎呦,你是不知道这里地形有多复杂,我真怀疑这医院前身是个要塞什么的。
“好了,别说废话了,我带你去处理伤口。”
龙傲雪以一种从齐思涵手里抢夺的气势,用力拉着莫麟的胳膊。
“等一下!”三人在经过贾文利身边时,莫麟站住身体,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X莫?”龙傲雪一边问道,一边用看垃圾的眼神,瞥向跪在地上的贾文利。
见贾文利没什么威胁,众搜查员才慢慢靠近,围了上来。
人群中不见谷夜的身影,她大概被搜查员带到安全的地方了,离开了此地。
很难想象,今后那个女孩子会以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生活。
心灵上的创伤,大概需要很长时间,甚至某种契机才会治愈吧。但这目前不是莫麟应该关心的事。
龙神月挥了挥手,下属心领神会,走上前给贾文利戴上了手铐。
其中那名叫宫诤的搜查队长,用鼻孔瞪着贾文利,似乎是在告诉他:“小子,敢打劳资!乖乖吃牢饭吧你。”
这种写在脸上的挑衅,贾文利并不是很感兴趣。
他注意到站在不远处的莫麟,扭过头向他搭话:“你还在这里站着干什么,手上的伤口再不处理的话,当心小命不保。”
“这真新鲜,你还担心起我来了。”
莫麟插着刀的那只手还在滴血,但他本人看起来从容不迫,完全没担心的意思。
“莫麟,我们快走吧,会感染的啊!”齐思涵拉着莫麟的左手,担心地说道。
龙傲雪本想牵莫麟的右手,可那只手插着刀,无奈之下只能退而求其次,拉起他的胳膊,以更担心的口气说道:
“X莫,别再跟这人渣废话啦,用我的衣服当绷带也不是事儿啊,得尽快接受专业的治疗才好。”
拉拉扯扯的三个人,吸引了龙神月的注意力。
当他看到莫麟手掌插刀的惨状,顿时不淡定了。
“莫麟…你…这是被扎穿了?”
“呃…嗯,算是吧。”莫麟瞅了瞅自己的手,风轻云淡地说道。
“那你还待在这干什么,赶紧去接受治疗啊!”
龙神月下令,让名叫田劲松的搜查员开车,送莫麟去医院。
“我想着听听,你对贾文利的审讯。他身上有一些我感兴趣的秘密。”
“不,赶紧去治疗!你手上的伤势如果不及时处理,会有截肢的风险。”龙神月决绝地说道。
“姓龙的说得对,别在这悠哉悠哉了。还有,我可什么都不会说,所以你也就别期待了。”贾文利跟着帮腔道,同时表达着自己其他的立场。
宫诤可见不得犯人这样口嗨,他狠狠推了贾文利一把,“这没你说话的份,给我老实点。”
莫麟无奈摇摇头,在几人的关照下,朝着出口方向走去。
本以为到了这个节点,事情就结束了。
宫诤擒着贾文利一步步向前走去。
接下来便是抓到局子里,审。审完,判。轻则判个十几年,重则无期。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则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就在二人走到天台中央的时,没有任何预兆,一支黑色羽箭从贾文利的后心直穿而过。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惊呆了。
箭矢穿过身体的一瞬间,贾文利的身体僵住了,大量的鲜血从心口泉涌而出,染红了他的衣服。
他顿了顿,尽力扭着头,目光在最后时刻投向莫麟。
他一脸不可置信,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什么,可从他嘴里喷出来的全是血沫子。
没过一会,贾文利应声倒地,抽搐了几下,便断了气。
搜查员们纷纷掏出配枪,指向四周上方,试图找出攻击者的位置。
莫麟挣开两个女孩的搀扶,冲上前查看情况。
贾文利布满血丝的眼睛瞳孔散大,变得空洞而冰冷。
他蹲下身,探了探贾文利的鼻息,而后摇摇头。
那支黑色箭矢插在不远处的地面上,上面沾满了血迹。
莫麟捏起羽箭用力拔出,拿到眼前仔细观摩,下一秒,他脸色大变。
这是猎箭头,放血很快,哪怕射中了大腿也有可能被箭头的刀片切断动脉致死,就别说是心脏了。射中胸腔、肝脏、肺、胃这些地方都一定会致死的,送医院也来不及。
除此之外,箭尾的羽毛部分,印着一个大大的C字。这是箭矢的品牌标志,还是代表着什么,莫麟无力继续想下去。
他疲累地回头望去,两个女孩面色苍白,她们担忧,害怕,恐慌,不知所措。
搜查员们乱作一团,无法确认攻击者的位置。
龙神月和莫麟眼神对在一起。
他面色凝重,想和莫麟说什么,却迟迟没有开口。
与此同时,住院楼对面的旅店,一个黑影关上了敞开的窗户。
“啊~痛快绝顶!”他提着弓,哼着小曲,从容地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学校里的杀人老师,以及他口中的恶魔学生。杀人不成反被人杀。
这一连串的事件,为平淡的学期末蒙上了一层阴霾。
而这一切的一切,才刚刚拉开序幕。
……
一张类似卡片样的东西,随风飘出,落在莫麟的脚底。
他弯腰捡了起来,发现是一张三人合照。
擦去上面的血迹,照片中的人物变得清晰起来。
一男一女笑容满面,幸福地抱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看上去五六岁,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容。
男人是贾文利,女人和小女孩大概是他的妻女吧。
莫麟将照片翻面,白色的背面留着几行黑色的手写字。
乍一看是祝福或寄语。
可那并不是什么寄语,更像是某种誓言:
我已没有缅怀的过去,
从那天开始,
我已没有可失去的东西,
寄居在心中的灯火,好几次差点熄灭,
但我有理由不能倔强地低头,
千言万语,无法言喻,只能不断发出无力的呐喊,
身体里的痛楚,在每一刻都能化作支撑我力量的来源,
我知道,这一路牺牲了多少东西,
为了引领憧憬的世界,
等到了那一天,
哭也没关系吧。
莫麟望向天空,想要捕捉一两片漂亮雪花,他的手停滞在半空中,但终究没有接到任何一片。
“雪停了,太阳…也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