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上的人连忙给空茶杯添满茶水，奉承道：“焦总见过大世面，博士学位，现在回国创业，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别说李卫东那种跳梁小丑了，就连那些国营企业也比不上您啊。您一出马，那是所向披靡，他们只能闻风丧胆。”
“过奖了，我没你们想得那么厉害，钢琴才六级，跆拳道也就黑带水平罢了！”
“高雅！您真是太有格调了。”
一个上午的功夫，各方人士都被惊动了，不论是认识李卫东的，还是不认识的，有的开始辞职，有的则在策划各种计谋，梦想成为第二个董风清。
下午，李卫东翻阅着各种来电记录，里面很多是邀请函，参加什么酒会、晚宴，甚至还有人让他捐款，留言说钱多得花不完，为何不捐出去，别当守财奴。
去掉这些乱七八糟的，以及一眼就能看出是骗局的信息，剩下的有用信息并不多。看着崔宁留下的电话号码，李卫东心里有些惊讶，这家伙这么快就放出来了？
他拿起电话拨了过去。
“谁呀？”
“我，李卫东啊，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电话那头，崔宁本想开骂，但硬是忍住了，现在人家才是大爷，有钱有势，便说：“我花点钱，托了点关系，事情就解决了。你那时候也没捞我一把！”
“我当时也是自身难保啊！”李卫东突然想起这家伙是卖组装电视机的，便问：“你的货是进口的吗？还是江浙那边的？”
“你说的是走私吧，老兄，我要是走私能这么容易出来吗？我的货是国内一些小黑厂做的，拼凑起来的，便宜，但用不了多久就坏，电压不稳，一天就烧了。”
李卫东稍微安心了些，他生怕自己找半天找到的其实是苏有容的人，那可就成笑话了。
“咱们要不要见个面聊聊？”
“李总，卖得可火了，你知道利润有多少吗？成本才五百，加两百运费。”
李卫东听着对方滔滔不绝地说着，说到激动处，还能听见拍大腿的声音。
“赚翻了，真的赚翻了，国内市场烂了没关系，咱们出口，做外贸，坑老外去！”
“那个……如果你有空，先来深圳，咱们吃个饭聊聊，我先挂了。”李卫东客套了几句，挂断了电话。
对于崔宁这样的念头，李卫东一点也不觉得新奇。现在的国内市场，就是因为这些投机取巧的人搞得乱七八糟。大家都盼着便宜货，但供应链又不完善，价格自然降不下来。
整个下午，他拨出去几十个电话，开始时，那些人还拍胸脯保证，说自己的专利技术有多厉害，绝对不卖，只同意授权使用。可没聊几句，就开始变卦耍滑头了。
有的呢，就像董风清那帮人，拿出一堆没用的破专利来糊弄人。对普通人来说，今天是挺不平静的一天，可是在行业金字塔尖上，大伙儿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情。
因为他们心里清楚，干这行得有两把刷子，光有钱是玩不转的。还有人听说李卫东现场调配饮料那事儿，专门给宗总打电话笑话他，让他自己窝实验室捣鼓出个专利来。
说到专业人才，那几乎是一片空白，高级工程师一个不见，就只有几个刚工作没多久，参与过一点研发的小年轻。
李卫东把所有有点工作经验的人都留了下来，而且直接放话，工资翻一番！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李卫东呆呆地坐着，张玉凤坐在对面，说着选办事处地址的事，苏有容则直愣愣地盯着他。
三个人的样子都有点不对劲！
“你听见我说话没？”苏有容伸手推了推李卫东，问道：“你到底打的什么算盘？真要去做电视吗？”
“得找个幌子，这幌子越像真的就越保险。吃饭吧！”李卫东说完，拿起碗筷就开动了。
苏有容隐隐觉得，这不仅仅是找个幌子那么简单，但她没多说，低头默默吃饭。张玉凤轻哼了一声：“事情都安排好了，还有，那么多邀请函，你打算去不去啊？”
“这事儿到底有用没用啊？”
“洪总今儿个打电话过来，说明天后有个电子行业的大会，反正就是那种吃吃喝喝，端着酒杯到处晃悠的场合，问你参不参加？”
“去！”
晚上，苏有容给自己开了个房间，紧挨着李卫东的房间。回到卧室洗漱完毕，琢磨了一会儿，还是拿起床头的电话，半躺在床上拨了出去。
“搞定没？”
“滑得跟泥鳅似的，他身上希望不大，咱们可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董事会的意思是今年年底之前得定下来，明年要扩大规模。照现在这情况，这生意也就这几年的光景，一收紧就全完了。”
“我明白，这样，你们多留意下美滋味食品，他明年肯定要融资，打算抽资金往这边投，咱们可以试着反他一军！”
“反他？什么意思？”
“你最近弄几个空壳公司，什么投资基金、风险投资之类的，准备收购美滋味食品的股份。同时，对那些持有股份的中层管理人员，放点风声，比如说李卫东中饱私囊、挥霍公司财产，对了，把他那别墅好好宣传宣传，再整个豪华游艇啥的。”
苏有容挂了电话，她对李卫东确实有好感，喜欢有能力的男人，但她控制欲很强，就想把这个男人牢牢攥在手心里。
毁了他，再让他安安心心待在自己身边，想到这里，苏有容的眼里闪烁着难以言喻的光芒。
夜里，双倍工资的事又在公司炸开了锅。铁饭碗虽稳，但私企能给的，绝对是这辈子靠死工资赚不到的，特别是对有能力的人来说，这诱惑太大了。
康佳是个合作牌子，外国的技术小组握着大权，说话的分量重得不得了，国内这边钱不够花，差不多就是在伺候那些大人物。
两边不对付，这事儿可不是一两天了，还有人私下里说，在庆祝会上，总工程师柳昌国用英语对着那边一顿臭骂，还洒了酒，两边差点动起手来。
当然了，这些都只是圈子里的风言风语，外人搞不清真假。
天色已晚，对三十六岁的柳昌国来讲，今夜特别难熬。他一遍遍翻着报纸，这上有老下有小的岁数，要是随便辞了职，万一找不着合适的工作，那日子可就真苦了。
这是一场赌博，更像是个重新开始的机会。今天以前的同事打电话来，说跳槽到佳峰了，薪水直接翻了一番，这种诱惑，一般人哪儿受得住啊。
“这么晚了还不睡？又跟那些人吵架了？拿好你的工资就成了，操那份闲心干啥？”
柳昌国转头望向老婆，抽了口烟说：“我学了这么多年，结果净干些拍马屁的活儿，我想辞职，有家新公司要人，薪水翻倍呢。”
“现在这样不挺好吗，吃的是国家饭，没啥可担心的！”
柳昌国低着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抬起头看着老婆说：“我想拼一拼，不想这么活着了，这样的日子我过够了，就当作是和那个热血、满脑子理想的年轻自己说再见吧。”
早餐馆里热闹得很，周围不少人在窸窸窣窣地议论着最近报纸上的新闻。李卫东没胃口吃饭，坐在那儿发愣。
面前摆了几份报纸，一份头版是：专访电子半导体行业的专家，专家说：土生土长的不适合搞高端领域的创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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