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驿馆里休整了几日后,关银屏的伤势也差不多好了,看来当时并没有伤到根骨,而且张氏的伤药也很管用。
见关银屏行走自如,已经不再有腿脚上的不便,刘禅也觉得是时候继续他的考察了。实际上因为在云梦泽里耽误了几天,加上休整的这几天,现在距离他们离开夏口,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了。
蔡云安排好县衙里事务,便带着一队士兵也加入了刘禅的队伍。吸取了之前的教训,刘禅决定还是要带着一些护卫的力量。虽然现在是处在刘备势力的腹地,但是毕竟古代的开发程度不如现代,山野之中,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可能是一只猛虎,也可能是打劫的强盗。
要是在太平年间,几个强盗还掀不起什么风浪,但是在三国乱世,强盗有很多就是落魄了的草头军阀,进可为一方大将,退可为一山之王。当年青徐地界的泰山群盗,不就因为实力太强劲,归附曹操后直接成为了一方镇守,在整个曹操集团中也算是独立性自主性非常高的了。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这次蔡云便带上了一队县城里的驻军。这种驻军,要是在战场上,可能只能算是炮灰部队,但是用来保护刘禅等人在自家地盘旅游,倒也是绰绰有余了。
出发前,刘禅就和蔡云商议好了路线。一行人先走陆路,将罗县的大片良田和东边与柴桑交界处的丘陵给巡视一遍,之后再前往洞庭。
夏日炎炎,阳光如金色的绸缎洒落在广袤的农田上,照亮了每一寸土地。稻田里,绿油油的稻苗在微风中摇曳生姿,宛如海浪般起伏,发出沙沙的声响,那是生命在夏日阳光下的欢歌。
刘禅让侍从和卫兵留在路边,自己和兄弟姐妹们一起踏上了田垄。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和稻花的清香,混合着远处果树的甜香,让人不禁深吸一口气,感受这自然的馥郁。
刘禅知道,夏季优渥的水热条件,正是水稻奋力生长的时候。诸葛乔跟随诸葛亮在隆中住过,对于农田是早就见惯了的。几个大一点的孩子,在跟随刘备军四处流转时,也都见过田野。不过,关银屏和诸葛果年纪小了一点,本来就没有太多的生活经验,此刻看到稻田,自然是非常好奇的。
“阿斗哥哥,我们吃的饭,就是从这些草里面长出来的吗?”诸葛果虽然聪慧,但也不是生而知之的人,所以面对着农田,发出了疑问。
刘禅伸手轻抚着稻株,说道:“北方多种粟、麦、高粱,因为那些作物,对于水分和温度的要求不算太高,在北方也能够长得很好。但是水稻就不同了,现在我们种的水稻,必须要在南方这些水系发达,温暖宜人的地方,才能有好收成。等秋天稻谷成熟,将稻穗收割下来,舂捣过筛之后,就是我们吃的大米了。”
诸葛果好奇道:“那,这一块田种的稻子,够多少人吃?”
张绍插话道:“这个我知道。农事是政务的重中之重,所以各地对于农事都非常重视。长沙这里水稻亩产不算低,一亩地,勉强能养活一个人吧。”
一边的诸葛乔比划着对诸葛果说道:“你看,这块地就差不多是一亩了。”
诸葛果踮起脚尖眺望了一下,吓道:“这么大一片地,才能勉强养活一个人?那咱们的军队里那么多士兵,打仗耗体力,吃得就更多了,得要多少田才能养活啊。”
一直没说话的蔡云,这时开口了:“小姐这个问题提得很好。荆南多山地丘陵,适合耕种的土地不算多,主要集中在沿江的武陵郡和长沙郡。如今,军中军粮的筹集,大多要从这两地调运。而穷尽两郡之力,也只能供应起三万左右的军队。”
刘禅说道:“这已经是非常好的数字了。别看一个人的口粮好像只需要两三亩地就够了,但还要考虑到,种这个田的人,自身也需要养家糊口,同时,粮草在运送到军营和前线的过程中,也会有损耗。咱们的部队里,其实也只有三万人是留在大营里专职操练的。其他还有几万人,是会流转到各个地方,轮流交替着种地、训练的,这样能够既保持一定的战斗力,又缓解了粮草的压力。”
蔡云点头道:“当初军师推行此举,我就无比赞成。其实,曹操也早就开始尝试这样做,他的屯田之策已经在中原推广开来了。如果只是想着一战定胜负,那倒确实是可以横征暴敛,然后快速聚集兵力,进行一场决战。但是如果想要打持久战,就必须重视农业的稳定发展。”
张绍赞同道:“确实,赤壁战后曹操不可能再轻易南下,我军也很难击败曹操,接下来,还不知道也僵持多久呢。”
听着他们的谈话,刘禅抬头望向田地之中。
田间的小路上,偶尔有农人戴着草帽,辛勤地劳作着,汗水浸湿了他们的衣裳。夕阳渐落,金色的余晖洒在稻田上,将整片农田染成了一幅美丽的画卷,仿佛是秋日丰收的景象,伴随着蛙鸣和虫鸣,提前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刘禅说道:“自黄巾以来,征战数十年,没有哪个地方能躲过战火。可是这纷乱之中,群雄不断征兵、交战,却仍能获得充足的军粮。这些军粮是从哪里来的?还不是从老百姓们的手中征收去的。”
田里的农人也看到了刘禅一行,虽然有些害怕,但毕竟现在是在刘备治下,而且刘禅他们也没有别的动作,所以农人们倒也没有多么惊慌。忙完农活后,也就自顾自地离开了。
诸葛果若有所思道:“你父亲虽然也是群雄之一,但是向来爱民如子,不做征敛之事。所谓箪食壶浆以迎将军,说的就是这回事吧。”
刘禅诧异道:“果儿妹妹,箪食壶浆,这话你听谁说的?”
诸葛果吐了吐舌头,也不答话。她可不会告诉刘禅,这是她偷听诸葛亮和刘备谈话时听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