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识到北边来的很可能是曹操的人马后,刘兰连忙过来搀起糜夫人,说道:“听这声音,还有一点距离。眼下天黑,咱们没有点火,应该还没被发现。小娘,你带着芝儿和阿斗,往南边走吧,我留在这和他们周旋一下。”
糜夫人忙道:“不可!曹军虎狼也,怎么能留你一人在此?若是天意如此,我们娘儿几个就死在一起吧!”说罢,便一手抱着阿斗,一手拉着刘兰,“我们一起走,记住,等会儿无论是生是死,不可堕了左将军的名声。”
众人顾不得收拾眼泪,便匆匆往南边走去。糜夫人腿上有伤,抱着阿斗实在走不快,便将阿斗交给了一个叫钗儿的仆从。
而阿斗浑然不觉自己已经被换了个人抱着,仍然在专心地研究着自己刚刚获得的金手指。
这是个圆形的俯瞰视野,有点像后世策略游戏中的小地图。视野范围以刘禅自己为中心,向外延伸约两三里。刘禅试图将视线再向远处探去,不仅徒劳无功,反而感到一阵刺痛。
“看来这个金手指是个以我自己为中心的天眼,就是不知道这探查范围以后能不能扩大呢?”
且不说以后如何,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脱险。
在天眼视野中定睛一瞧,看到了视野中心的自己一行人。而在北边不过一二里地,就是一队骑兵!只不过由于此时已是夜晚,视野不佳,再加上地上散落的物品很多,那些士兵时不时会停下来拾取,所以并没有立刻追赶上刘禅一行,但是两边的距离仍是在不断缩减的。
刘禅估算着敌人的距离,心里焦急万分,一边赶紧移动视角,搜寻可能存在的援军身影。
如果在乡下走过夜路,就会知道,没有城市照明系统的地方,在夜里视野很差。星光、月光固然能让人看见草木形状,但只能算杯水车薪。
多亏这黑暗,让那些曹兵没有发现糜夫人等人,反倒是他们的人马嘶鸣惊走了糜夫人一行。
但另一方面,刘禅作为现代人,完全不习惯这漆黑的夜色,虽然开了天眼,能看到的信息也很有限,只能集中精神,用尽全力辨别视线中那些黑乎乎的影子。
脑中呈现的是天眼的画面,身体的其他感觉倒是都没有变化,于是身边几个女子惊慌、疲累的轻喘声,糜夫人强忍伤痛的闷哼声,以及抱着阿斗的小丫鬟钗儿身上止不住的颤抖,都在提醒着刘禅,这确实是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
忽然,在视野的东南方向,闯进了一个白袍将领,他手下还领着几个骑兵。刘禅不认得刘备军的盔甲样式,但是眼见追兵与糜夫人一行的距离已经只有一里地,很快就能发现她们的踪迹了,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只能赌一把了。
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那样会被曹兵察觉。刘禅揪着抱着他的钗儿的衣襟,一手拼命向东南边划拉着,一边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初时,糜夫人还以为阿斗是被仆从抱着不舒服,轻声哄了几句,仍和众人一起往正南移动。
刘禅心中焦急万分,又不敢高声,只能加大扑腾的动作,期待引起大人的注意。
刘芝见襁褓中的阿斗似乎很激动,琢磨了一下,声音怯怯地对糜夫人说:“小娘,看阿斗的情形,似乎那边有什么在吸引着他。”
刘兰闻言,看了一眼阿斗,也迟疑道:“阿斗是不是有什么预感?我听说婴儿受天地灵气钟爱,天生能见异物。”
糜夫人见状,沉吟道:“你们父亲是大汉皇叔,阿斗是皇室宗亲,自有天佑。既然他指着那边,我们不如就往那边去吧。左右都是朝南走,是福是祸皆由天命。”
于是,在阿斗大汉宗亲身份的加持下,众人似乎相信了刘禅这番表现是收到了老天爷的指引,便将信将疑地朝着东南方向走去。
行不多时,那白袍将军的人马的动静就传了过来,糜夫人等人又是一阵惊疑。
但此时,身后有追兵,前方来人不知是谁,若是曹兵,恐怕无论往哪边逃,都是躲不过曹兵的追杀了。若是刘备的人马,早点汇合,反倒能有一线生机。
就这样,带着忐忑和期待,众人继续往东南走去。
绕过一小片树丛,有一座已经半塌的土屋,土屋之外,一马平川,便可望见东南面不远处点点火光。那火光正向众人的方向移动而来,正是一队人马打着火把赶来。
糜夫人将阿斗抱进怀里,胆战心惊地等着那队人马近前。余下几人也瑟缩着聚在一起。
刘禅的心脏也咚咚地跳着,究竟是成功遇见赵子龙逢凶化吉,还是在他的干涉下改变历史提前领盒饭,就看此刻了!
那白袍将军看上去三十上下的年纪,身披全甲,行到近前见一队妇孺在此,便让手下持火把去照明。
火光下,看清糜夫人样貌,那将军连忙滚鞍下马,躬身道:“夫人,赵云甲胄在身,不能全礼,夫人恕罪!”
糜夫人紧绷的身心登时松弛下来,整个人都站不稳了。刘兰眼疾手快,搀了一把糜夫人,糜夫人道:“子龙将军,今日得见将军,阿斗有救了!将军看在他父亲漂泊半生,就留下这么点骨血的份上,一定小心看顾,将他带到左将军身边!”
赵云叉手道:“夫人言重了,既然寻着了夫人,赵云即便粉身碎骨,也要护夫人和公子小姐周全。”言毕,便让手下把马匹让出来,让糜夫人等人上马。
糜夫人让刘兰刘芝先上马,又把阿斗递给赵云,道:“将军,我腿上受了伤,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你手下兵马不多,带上我恐怕难以脱身,你还是带着兰儿芝儿和阿斗先走吧。”
赵云急得脑门发汗,道:“夫人,这是什么道理,有赵云在此,断不能让夫人留在这险地。夫人快快上马!”说着便要扶糜夫人上他的那匹战马。糜夫人仍然不肯,道:“将军纵横沙场,要赖战马之力,让我乘了,将军又如何作战?子龙,你放心,我不怪你,左将军也定然不会怪你,你只管带着阿斗,快离开吧!”
说着,糜夫人四下一打量,瞥见了一个井口,心中主意已定,便想去跳井,好让赵云没有顾忌地赶紧带着阿斗逃走。
她刚要转身,却感觉自己的衣袖被拉住了。虽然此时情况危急,但赵云是不会如此无礼的。转头一看,却是阿斗死死揪住了自己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