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贯的信心在河朔军中,受到了比较大的打击。
毕竟是带兵二十多年的,童大人此时也不得不谨慎小心起来。但是童贯不只是战阵上的老人物,同时,他也是大宋官场上的老人物。
大宋官场上的老人物,都有个特点,那就是找好责任人。
既然情况有些不容乐观,但是我童贯做的都是按照陛下的圣旨吩咐来做的,就算有不好的结果,也决计不是我的错。
所以童贯在上书徽宗说明困难的同时,也跟徽宗说明了自己做了哪些方面的准备和努力。也是在提前给徽宗报告我很努力,陛下且放心的态度出来。
当然了,童贯实际上也有些自己的想法。
前番,种师道问他有没有什么预先打法准备,他没有回答种师道,并不代表他没想法。只是当时他懒得跟种师道说。
你问什么我都回答你,凭什么?你种师道是老将,我童贯也是打了二十多年仗的老将!
他是想伺机在辽军分兵对付金人的时候,给燕京来个致命一击。只是这需要时机。
当时他们没有出兵的时候,他可以说等时机,现在已经出兵,并且距离幽云越来越近,这就偷袭不了了。
或许可以与金朝廷再商议,但是现在阵前也来不及联系了。
不过当初缔结盟约时,金人答应过,宋军出兵攻燕京时,他们肯定会有所动作,让辽军有所分心的。
出兵之前,金朝廷也是来了书信,催促宋军启程的同时,也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当初说好早早出兵,但是现在我们已经打下了辽中京府,你们都还没出兵,你们要是再不出兵,我们就要仅剩的燕京府了,到时候可别怪我们不按盟约来。
如果燕京不是如海上盟约时说的,由大宋攻下来,那我们就不必把燕京留给你们了。
如此一来,再加上辽朝局势的确已经到了崩溃边缘,徽宗这才彻底下定决心北伐。
童贯现在只希望,金人能在其他战场给与辽军足够的压力,金人给的压力越大,大宋就越好打。
...
大宋京城皇宫中,徽宗看了童贯的奏折后,并没有不高兴,也没有担忧。
问题是有的,但不大。河北军马也有百多年没打仗了,正常。有我精锐禁军和西北军,都不是问题。
“童贯如今倒是年纪越大越小心了,再不像十几二十年前那般意气风发了。”徽宗一边练字一边说着。
身旁的蔡京道:“陛下,童大人将在外,事情多,小心些也没错。只是臣说句不该说的话,比之种帅还是好多了。种帅昨日的奏折还在说譬如邻人有道之类的话。如今大宋兵马已经快要到燕京城下,种帅还在说这话,着实是要惹陛下不快。”
徽宗摇摇头:“种师道说个故事给朕听。说邻居进了强盗,我们不仅不帮邻居赶走强盗,反而跟着强盗一起瓜分邻居的财物。说强盗下一个目标肯定会是我们大宋。这个故事倒是说的像那么回事。
可辽国跟我们算什么邻居?他们是我们的仇敌,几百年的仇敌。况且,现在辽已经是病入膏肓无可救药,况且金人是辽人自作自受的结果,不是强盗。
如今难道我们不去打击我们的仇人,反而去帮我们的仇人打击跟我们没有仇怨的人?种帅终究是老了,脑子糊涂了。”
蔡京小心翼翼的给陛下添上点墨,道:“陛下英明。”
“不过种家终究是三代英烈,把北军练出来,也是功劳不小。如今我们还是要倚仗他,平日里朝中多有官员说种师道的不是,蔡相你作为百官之首,却要调和些许,莫要让种师道寒心,将士们还需他去带去练。”
蔡京拱手道:“陛下且宽心,臣遵旨。”
其实蔡京也并没有直接跟种师道产生矛盾。他甚至还因为童贯在武将面前较为跋扈而提醒过童贯,对谁都可以无所谓,但是对种师道还是注意些。
蔡京越来越觉得自己老了,虽然圣恩还在,但终究不断地有新人出现在陛下身边,而且自己的儿子却又跟自己关系不好,又受陛下重用。
这些,都让蔡京现在越来越小心,他不得不为自己的晚年多想想了。
...
宋军行营。
童贯接到陛下手谕,
手谕里,徽宗对童贯进行了褒扬,说他实心用事,做事稳当,雷厉风行。这么快大军就到了河北,燕京光复指日可待了。
至于童贯说的对河朔军多年不习战事有些懈怠之事,徽宗说这是正常的,正因为我们足够强大,河朔军才得以多年不打仗,这恰恰说明我们大宋的强大。
而童贯你的担心,是多余的。
如今我们要打的是亡国在即的辽国,不是当年如日中天的辽国。
当年辽军战斗力最强时,我大宋尚且略占上风,更何况眼下这种情况。
童贯你好好在前方替朕领兵,一定要让天下人看到我大宋的军威,其他都是小事。请你一心收复,小事莫放心头。
童贯看了这封手谕,满面春风的比此时外面的明媚春光还要春意盎然。
他不禁捋着自己独一份的太监胡子,哈哈大笑,对身边侍从道:“陛下英明,陛下英明啊。”
陛下是非常信任他的,信任他的为人信任他的能力,河朔军这些问题,陛下都没放在心上,也让他别放心上。
这点上来讲,陛下是对的,陛下当然是对的,陛下心里装的是整个天下,不只是河朔这一个地方,也不是燕京这一个地方。
童贯感恩的朝皇宫陛下的方向拱了拱手。
然后走出营房,踏入今晚的宴席。
每天晚上的照例宴席。
地方大员们轮流做东。宴席上吃喝玩自是不在话下。结束后,又会有大量敬奉。搞的童贯真不知道怎么说他们为好。
今天又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童贯道:“陛下来信了,对于军中的情况,因为我也做了必要的解释,所以陛下也没有过于苛责,虽然没有褒扬,但也没有责怪诸位。
但我想,我们作为大宋柱石,是否应该更尽心尽力,为君分忧,替君早谋,我想大家都要好好反思反思...”
“童大人说的极是,我们天天反思,夜夜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