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山窝里的小村子。
正在进行一场热火朝天的土地整顿工作。
“这边,这边土翻开点,我说不用太在意细节,没有让你们一点不在意细节,总要像个垄子样。”
“这土豆要是种出来,就再也不会饿肚子了啊。”
江逸的手不禁摸摸怀里鼓鼓囊囊的一包土豆。
他睡觉的时候都带在身边,只有七八个小土豆,这是他穿越来唯一带的种子,可要小心点。
站在旁边的村长老王,虽然半信半疑,但不敢乱问,道:“江先生,您说这个土...”
“土豆。”
“对对,这个土豆只要能种出来,大家就再也不会饿肚子了,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等两个月你看看它产量就知道了。”
江逸看看天,正是初夏,最适合种土豆的季节。
“只要不出岔子,这第一波土豆一定能长出来,只要第一批出来,种子就会呈指数级增长。”
“村长,这事你跟我都要十二个时辰盯在这里,绝对不能有丝毫差错。”
“是是,江先生。”
“不过,课怎么办,您不去上了吗?”
江逸想了想,道:“课还要上,让孩子们就来这里上,正好,让他们看看土豆的成长过程。”
十六岁的大牛擦着满头大汗,抬头对江逸道:“江先生,真的不用饿肚子了吗?”
“当然,只要能种起来,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
江逸拍拍大牛的胸大肌。
大牛嘿嘿笑,江逸吓一跳,赶忙收回手,暗道,糟糕,这小子是不是有什么癖好?
他敢,我打死他!
“说这个叫土豆的,能亩产一千斤?”
“我不太信。”
“我也不信,但江师是这么说的,江师从来没说错过。”
“江师是没错过,可是江师也说了,要能种出来才行。”
“江师带的种子从来没见过呢。”
“江师说,只要种出来,不仅我们村子里不会饿肚子,整个大宋人都不用饿肚子了。”
……
第二天。
在众人的瞩目下。
江逸把怀里的土豆拿出来。
仔仔细细小心翼翼的捧着,一颗一颗的放进挖好的小坑里。
再亲自浇水,施肥,当然了,这里没有化肥,也就是最古老的肥。
忙好这些,江逸往旁边临时搭的帐篷里一坐,对着全村人招招手。
大家都围了过去。
江逸认真的道:“从现在开始,两个月内,这里要加倍的保护,不能让哪怕一只猫一只狗进来踩踏!”
从这天开始,江逸跟村长天天都守在这里,其他人则轮换值守,每天这里都有二三十壮年男村民守着。
江逸除了每天看土豆,就是给孩子们上课...
“如果整个朝廷,皇帝大臣,都能够上下一心,汴京是不会陷入被围的情境的,只可惜…”
江逸说话时,配合着扬起的手僵在空中,而后缓缓放下,“好了,今天就讲到这吧。”
下面听课的十几个十岁左右的少年正圆睁着眼睛,听到关键处,却忽然被老师给按下不表,心有不满,却又不敢质疑。
只有一个孩子小声的说,“老师,还早呢,再讲一会儿吧。”
“老师有些累了,下课吧。”
江逸挥挥手,然后走出棚子,独坐看夕阳。
通红的太阳挂在西边,映连着绵延的青山,这是江逸上辈子没见过的风景。
是他当了二十年老师,只在书里,只在画里见过的宋时景色。
三个月前,他开车下班回家的路上,被一辆载重货车闯红灯撞飞。
醒来后,就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山沟里。
根据这个叫桃源村的村里人说,方圆几百里只有这一个村子。
村里人还说,如果没记错,他们在这里待了一百二十六年了,当初来的时候是天禧二年。
“你们是怎么发现我的?”
“那天晚上下大雨,雷电交加,你就是在一道闪电劈倒的村口那棵树下,被我们发现的。”
“所以你们相信我是上天救下的人?”
“嗯,孔子云敬鬼神而远之。我们相信。”
就这样,江逸在淳朴到毫无心机的村子里住下了。
时间推算一下,北宋天禧二年,也就是1018年,一百二十六年后,也就是1144年,是南宋绍兴十四年,岳飞已死两年。
至于地点,村里人也不太清楚,这群人多能识字,但好几代人没有出去过了。
起初知道是来到了宋朝,他倒是真有一番心思。
当了二十多年的历史大学讲师,对于靖康之耻,对于岳家军,对于李纲,对于那些努力想要在腐朽的环境里,找到一丝出路的人,他是心有不平的。
可惜的是,如今,靖康之难已经过去十多年了,赵构已经在杭州过起了西湖歌舞几时休的太平日子。
岳飞也死了,他还能做什么呢?
莫说他能不能走出这座山,就算能走出去,谁听他说?
岳元帅用兵马告诉那位坐在龙椅上的赵家唯一血脉,以及朝廷衮衮诸公,汴京可复,胡虏可退,然后呢?
还不是被冤杀!那位高宗皇帝肯定不傻,但一定自私。
所以他也不想着出去了,就在这山村里终老,挺好的。
如果可以的话,刘叔家女儿非要嫁给他,他也是勉强可以接受的。
上辈子太累,这辈子就闲散一下吧!
“老师,大宋真的亡了吗?”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江逸身后响起,他回过头,是王伯七岁的孙子,是听课的孩子里年纪最小的。江逸看到他对自己又敬又怕的表情,颇觉好笑。
这孩子小小年纪,却对大宋的国事很感兴趣,跟其他同龄孩子不同。
别的孩子七岁这个年纪喜欢捉虫子挖泥巴,只有他跟其他十一二岁十三四岁少年一起喜欢听老师说华夏史。
“还没亡,不过终究还是亡,而且还是亡于……”
江逸没有说出蒙古人这几个字。大概这孩子搁在前世就是那种爱得深沉的红吧,听不得这种话。
“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老师也救不了吗?”
名叫王宽,小名狗剩的男孩说着就要哭出来。
“要是能提前几年,靖康耻前最好,或者至少岳爷爷被杀前。现在,直把杭州作汴州了,耶稣来了也救不了。”
狗剩哇的就哭出来。
王伯正在找孙子,听见孙子洪亮的哭声,循声而来,正要骂哪个狗日的把我孙子弄哭了。
一见是江逸,便骂了孙子几句道:“不要扰老师,嚎什么嚎!江老师,我们家老婆子身体真的好多了。”
江逸摆摆手示意没什么:“卫生搞好点就行,太脏了,细菌多。”
王伯家临着一个小池塘,因为这上百年的使用,且又不是活水,又地处低洼之处,如今已是脏乱不堪。
大家都在那边拉屎撒尿不说,更有许多死了的动物尸体都扔那。
王伯家住附近,王婶常年生病,村里又没有郎中。
江逸只是在看到这个情况后,让他家搬到离水塘远些的地方,重点是再不要因为近就从那附近取水。
王伯一家听从后,一个月来,王婶明显的身体好多了。
很怀疑你们是如何在这么没文化的情况下,传了一百多年,而没有全部挂掉的。
江逸心中慨叹,口中却道:“王伯带狗剩回去吧,小孩子少打听国家大事。”
“是是。”王伯拖着孙子赶忙走了。
……
“殿下快走,我们殿后!”
“嗖嗖”几声箭羽破空声,下一刻,两个穿着大宋军服的兵士被箭羽射倒。
一旁也穿着军服盔甲,被称作殿下的太子赵桓吓得双腿直打颤,两腿之间一股热流向两腿扩散。
这是吓尿了
赵桓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抱着头,不敢抬头。
两名乱匪追兵赶上来。
“哈哈,这个怂货吓尿了!爷爷我送你一程!”
随即,乱匪扬起寒光四射的刀来。
正欲砍下。
忽然一声虎啸震彻云霄,仿佛晴天耳边炸雷,把两个乱匪吓一跳。
一只黄白大老虎朝两个乱匪窜过去。
两人大惊,慌不择路而逃。
“快走快走!”
乱匪脚力很不错,很快就消失在丛林里,而那只大虫也跟上去了。
此时,大宋太子赵桓,十八岁的太子殿下,已经被刚刚的呼啸声给震的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