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改建城防

“朕打算改建城防。”

朱允炆看向两人道：

“二位卿家可有什么良策？”

耿炳文和徐辉祖，都败在朱棣手下过。

不过，朱允炆不觉得这有啥大问题。

野战，兵力差不多，败在朱棣和朱高煦手底下不丢人。

不败才奇怪呢！

朱棣的三个儿子和孙子，放在那个朝代来说都绝对算是佼佼者，后世的史学家更是把后来永乐一朝评为五龙同朝。

朱高煦小小年纪的战功，都能和霍去病比肩了。

“陛下……”

“坐！”

见两人站起，神色之间依旧惶恐，朱允炆直接道：“过往是朕孟浪了，听信了谗言，只想着以文治武。”

说着冷笑一声：

“以文治武的后果，最好最好也就是割据……”

“陛下……”

黄子澄立马激动发声。

“朕的正心殿，朕连说句话都不行了吗？”

朱允炆平静看过去。

“臣不敢，臣惶恐。”

黄子澄连忙低头，避开朱允炆目光。

“若能有破燕逆的建议便提出来，不能，便乖乖站着。”

朱允炆冷哼一声道：“若非老贼持戈，焉能有尔等清谈？”

耿炳文和徐辉祖皆抬头，惊讶又惊喜的看向朱允炆。

没武将，哪来的文臣好日子？

这道理谁都明白，但民间依旧是好男不当兵。

皇上一句话，当着群臣，帮他们武将。

一句话，就让两人热血澎湃。

“两位，朕现在就想问一句！”

朱允炆深吸口气道：

“改建城防，能不能坚守到冬日？”

距离冬日还有足足半年！

不过，只要坚持到冬日，自己便有把握集结外面的军队，来个内外夹击。

而且，只要能够坚守半年，朱棣的大军定会粮草不济。

到时候，胜算便属于自己了。

“能！”

耿炳文和徐辉祖同时站起，无比激昂，朗声喊道。

“有劳两位卿家。”

朱允炆上前，亲自搀扶起两人，握着两人手腕道：

“耿将军负责营建，徐将军负责兵事，除却宫中内官，南京一切，皆由两位卿家调动，敢不从者，直接斩杀，不必请命。”

“朕的身家性命，仰仗两位卿家了。”

朱允炆说着，朝两人躬身一礼。

“陛下！”

两人急急搀扶起朱允炆，但脸上的激动却也清晰可见。

文臣则全部面如死灰。

他们多年的努力，多年的灌输，全都付诸东流了！

他们想象之中的大宋，官家和官员共治天下，不满意官家了，偷偷杀掉的局面一去不复返了……

就在此时，禁卫匆匆进来，送上了朱棣的书信。

“朕这位好叔叔打算和朕在城外三里见面。”

朱允炆笑道：

“诸卿说说，朕该不该去见？”

“陛下……”

文臣再一次发话。

但朱允炆看都懒得看一眼。

“臣觉得，陛下应该去见。”

徐辉祖艰难道。

“臣附议。”

耿炳文道：

“燕逆敢来，陛下不敢去，岂不是落于人后？”

“甚好！”

朱允炆含笑点头：

“既然如此，传旨，明日午时，朕便在城外接见燕逆。”

朱允炆又冷冷扫了一眼群臣。

距离发出勤王诏命到如今，足足近一月时间啊！

要是那时候就改建城防，南京城，早就固若金汤了。

他还需要出去见朱棣，用这种方法拖延时间，期待可能到来的勤王兵吗？

现在，只要能让朱棣晚一日进攻都是好的。

再者，朱允炆也很好奇这位传说之中的永乐大帝。

而且他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因为他知道朱棣自从夺取皇位之后，一直担心的就是自己得位不正。

如果现在把自己杀了，那他就真的会遗臭万年了。

接见……

“臣明白了。”

禁卫行礼告退。

……

夯土成台。

从南京跑出来的，不过三五十工匠。

这些人，便是杀了也无用。

“父王！”

这一次，便是朱高煦也忍不住了：

“建文居然夯土成台，这是将父王当成什么了？”

“时至今日，他还觉得父王是他的臣子吗？”

“父王，见和不见有什么区别，儿臣求为先锋！”

朱高煦依旧拱手，依旧气呼呼的。

朱高煦，明成祖次子。

朱棣起兵至今，八成战功，都要算在朱高煦头上。

军中袍泽，都将朱高煦比作李二的。

因此，朱高煦自视甚高，敢阻拦他李二，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而且，他也有这般自视的资格。

二十多岁，独立领军指挥过十万人以上的大规模军团战斗，战胜过数量几乎十倍的敌人。

这个年纪取得如此成就的，千古唯霍去病一人！

朱棣倒是罕见的平静，看向姚广孝。

“无妨。”

姚广孝这次没合十，捋着自己胡须道：

“燕王先登一步上高台不就是了？”

朱棣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

“吾早就知道，大师必有高见！”

说着又朝二子呵斥道：

“遇事如此慌张，焉能成大事？”

两人立马躬身领罪。

……

“陛下，燕逆占据了高台！”

耿炳文气呼呼道：

“不顾君臣，倒反天罡，陛下若这样去见燕逆，岂不是让燕逆占了上风？”

“无妨。”

朱允炆笑着摇摇头：

“汉高祖亦有白登之困，走吧。”

耿炳文留下守城，朱允炆带着徐辉祖和禁卫精兵，前去会见朱棣。

按照约定，朱棣和朱允炆的亲兵都在高台三十步之外停下，身边皆只带一人。

朱棣带着的是一个和尚，想来便是姚广孝了。

朱允炆带着的，自然是徐辉祖。

朱棣站在高台上，居高临下，含笑看着朱允炆。

虽然就一米多高的高台，但这一回，朱棣显然占据了上风。

“侄儿见过叔父。”

朱允炆不卑不亢，朝朱棣拱手。

朱允炆抬头，打量朱棣。

朱棣胡须粗糙，脸上有风霜色，但依旧是一个伟岸好男儿。

军中打拼出来的男子，男子汉气概，朱允炆没得比。

永乐大帝……

朱允炆心中忍不住一声叹息。

永乐大帝本人登基，朱允炆是没意见的，甚至很欢迎。

但，朱棣当真登基了，大明的病灶便会永久绵延下去，这个病灶，便是解缙这位文渊阁大学士主编的：《明太祖实录》！

朱棣因为得位不正，缺什么反而越是补什么，反而将没给他传大位的朱元璋奉若神明，想要以此彰显自己的正统。

结果便是，矫枉过正！

朱元璋的随意一句话，随便一个办事方法，都成了圣训，永远永远都不能改变丝毫的圣训！

前因后果是不是一样？

就不管，就要按照太祖实录来！

以至于时代在发展，朝堂制度和处事方略却没丝毫进步，不进则退，最终拖垮了大明。

所以，即便永乐大帝本人再如何，朱允炆也不能让朱棣登基。

朱棣不登基，便不会有太祖实录，他再做一些革新之事，后人便也能跟着时代革新！

朱棣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天地君亲师。

现在，皇帝行礼了，他要不要行礼？

最终，朱棣没行礼，而是居高临下，含笑道：

“贤侄悖逆太祖，方有今日下场，不知还有何话说？”

他起兵时候口号是清君侧。

打到长江，朱允炆派遣使臣，打算南北分治，他没同意。

那一刻，天下谁都知道，他就是为了大统。

现在都到南京城外了，只差最后一步，自然也没必要再装了。

“无话可说。”

朱允炆保持着平静道：

“只是天下人心，自有定论，百年之后，史册昭彰。”

“叔父为了一己之私，让无数黎庶深陷战乱，敢问叔父，百年之后，有何颜面见太祖于地下？”

“是你不给我们活路……”

“活路？”

朱允炆不屑冷笑：

“太祖放你们前往各地为藩王，是让你们镇守四方，不是让你们为藩镇，让你们鱼肉百姓，太祖仁爱，可你们呢？”

“视麾下黎庶为私产，不把人当人，想杀人就杀人，想占地就占地！”

“朕未宣告尔等罪责，只是削藩，已经是仁至义尽！”

“不曾想，尔等居然得寸进尺，既然如此，便别怪朕不客气！”

一席话，说的朱棣都惊呆了。

藩王把百姓当私产的事情有吗？

很多很多！

关键是，这事情朱元璋也知道，也就批评几句，也没管啊！

朱允炆这不仅仅是在批评他，连朱元璋都一起批评了啊……

当然，这不是朱元璋的错，绝对不能说是朱元璋的错。

所以，只能是藩王的错！

言语交锋上，这一刻，朱棣完全落在了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