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山野小屋（2）

惠源与欧阳荆进来的时候，之所以没有引起老人的注意和警惕，其实也是因为惠源下午换装这么一件意料之外的事。

下午，惠源换装时，脱下了上午穿的紧身道袍，换上了一身宽松的衫子和裆裤，扮作了侍女的样子。

一个中年商人带着年轻的侍女，雪后出游，到了匾山上传说求子灵验的净莲庵，应该是一件很合理的事情吧。

别问，为什么这个山野老农把明明只是掌柜的欧阳荆认作了富商。在老农眼里，人只有官员、胥吏、富商、伙计、读书人、农民、猎户、僧侣和道士。像欧阳荆这样年过四十，衣着华贵，又没有胥吏陪伴的中年人，只能是富商了。

山野老农的这个认知很合理吧！

月光透过稀疏的竹叶，斑驳地洒在简陋的竹屋内。欧阳荆和惠源两人刚刚品尝完一碗香气四溢的野菜羹，那汤羹虽简单，却带着山野间的清新与甘甜，令人回味无穷。

正当老人准备起身收拾碗筷时，惠源眼中闪过一丝灵动的光芒，她轻盈地站起身，轻声对老人说道：“老人家，您辛劳了一天，该好好休息才是。这点小事，就交给我来料理吧。”她的声音如同山间清泉，既清脆又柔和，让老人不禁心生暖意。

老人微微一愣，似乎还想坚持，但惠源已经快步走到桌前，开始收拾起来。她的动作轻盈而熟练，仿佛在做一件极其平常却又极其重要的事。

欧阳荆坐在一旁，微笑着看着惠源忙碌的身影。他转向老人，轻声说道：“老人家，我是从南漳过来的客商，今晚恰巧经过此地，得以借宿。这匾山之地，山青水秀，风景如画，但似乎还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不知老人家可否为我细细道来？”

老人听到欧阳荆的询问，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他放下手中的竹杖，重新坐回到竹凳上，缓缓开口：“这匾山啊，确实有着许多神奇的故事。传说在很久以前，这里曾经是一片荒芜之地，但有一天，一位仙人从天而降，他手持一块金光闪闪的匾额，将其镶嵌在山顶之上。从此，这片土地就变得生机勃勃，物产丰饶。”

欧阳荆听着老人的讲述，微微的笑着，他知道这个故事纯属山民的附会，匾山得名的真正原因其实很简单，就是因为山脊狭长形如扁担，故名匾山，所以这“匾”其实是扁担，而非匾额。后世为了避免引人误解，就将匾山改名为扁山了。

但欧阳荆没有打断老人的讲述，因为这是一种极其不礼貌的行为，没有必要为了这么一个故事，打破山民们美好的幻想。

惠源手中的空碗微微晃动，竹筷在他指尖轻轻敲击，发出清脆的声响。他走出了自己那间略显简陋的小屋，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周围，忽地，他的目光定格在了一间灯火通明的小屋上。那小屋的窗户透出温暖的橘黄色光芒，仿佛一颗璀璨的明珠，在夜色中闪烁着诱人的光芒。

惠源不由自主地迈开脚步，朝着那间小屋走去。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柔软的云朵上，轻盈而又充满期待。他推开了小屋的柴门，一阵热气夹杂着淡淡的柴火味扑面而来，温暖而又舒适。

屋内，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正是他们来时在屋里见到的那位老妪，她此刻正坐在火灶前，用那双布满皱纹的手，熟练地拨弄着柴火。火光在她的脸上跳跃，映照出她慈祥而又沧桑的脸庞。灶的上面是一个巨大的铁锅，锅盖被热气顶得一跳一跳的，仿佛有什么神秘的力量在其中酝酿。

老妪听到了柴门被推开的声音，她扭过头来，那双浑浊而又深邃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惊喜。她看到了正走进屋内的惠源，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顿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那笑容里充满了亲切和温暖。她咧开嘴，露出仅剩的几颗牙齿，仿佛是在向惠源展示她最真挚的笑容。

“哟，你怎么来了？”老妪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却充满了慈祥。她看着惠源手中端着的空碗，随即又嘟囔着说道：“这个老不羞的，自己坐在屋里休息，而是让客人做这些杂事。”

然后，老妪站起身，就要接惠源手中的碗筷，惠源连忙说道：“老人家，是我自己要做的，不干老大爷的事儿！”将手中的碗放到灶台上后，又问：“老姆，你们家洗碗的木盆在哪？”

老妪连忙说道：“小姑娘，你放着吧，让我来！”

在昏暗的烛光中，惠源的笑容如同初绽的桃花，灿烂而温暖。她轻轻地将那满脸皱纹、身形佝偻的老妪按回到灶前那张略显破旧的矮凳上，声音柔和地说：“老姆，您就别忙活了，我的手刚才收拾碗筷已经弄脏了，这活就让我来干吧。”

老妪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但更多的是对惠源的喜爱和感激。她顺从地坐下，指着进门处的一个竹制盆架，那架子上的竹子经过岁月的洗礼，显得古朴而结实。她轻声道：“小姑娘，你要的木盆就在那个架子的最下面一格。”

惠源闻言，如同一只轻盈的蝴蝶，飘然走向那盆架。她弯下腰，从最下面一格中取出一个倒扣着的木盆，那木盆的纹理清晰，似乎蕴藏着岁月的秘密。她轻轻将木盆翻转过来，放在一旁，然后回到灶前。

她熟练地从锅里舀起一勺热水，那热气蒸腾中，仿佛带着家的温馨和幸福。她又取来一些凉水，将两者混合，调至适温。然后，她轻轻地将那些碗筷放入木盆中，开始认真地清洗起来。

老妪坐在矮凳上，看着惠源忙碌的身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她发现这个年轻的女子不仅长得貌美如花，而且心地善良，手脚勤快。她忍不住开始和惠源闲扯起来，话语间充满了对过往的怀念和对未来的憧憬。

两人就这样在昏暗的烛光中，一边洗碗一边聊着天，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都放慢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