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阴审

欧阳荆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抹茶，接着说道：“那静海和尚为什么这么做呢？如果他杀了赵氏，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直到刚才，我才想通了这一点。那就是赵氏很可能没有死，她还活着的可能性很大！”

“至于静海和尚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让大家误以为赵氏已经死了，好替她隐瞒下来。但静海和尚为什么要为赵氏活着隐瞒呢？我也不知道，但我猜赵氏现在应该藏在南漳县怀远寺附近。我们可以派人到那查访一番，说不定有什么发现。”

赵县令听得欧阳荆的话逻辑清晰，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心想：“这个案子现在看来有些陷入僵局，倒不妨按他的建议试试。”

于是，他望向王雱，轻声问道：“王先生如何看？”

王雱也觉得欧阳荆的建议不妨一试，如果这赵氏真的还活着，还真的很可能就在怀远寺附近藏着。并且，现在保甲制之下，除非藏在野外，否则周围邻里不可能不知道这赵氏的存在。

“县尊，我觉得欧阳荆的建议不妨一试。”王雱答道。

“来人！”赵县令对着厅外大声吆喝了一声。

很快，一个差役走了进来。“县尊有何吩咐？”差役恭敬地问道。

“你去将县中画师找来，本官有事找他。”赵县令说。

差役去找县衙之中的画师，偏厅之中陷入了沉寂，三个人都没说话。

不一会儿，差役就将县衙画师叫了过来。赵县令令他带人去南津里去赵氏家中探访，画出赵氏画像，速去速回。

画师得令之后，在几个差役的陪同之下就往南津里而去。

二堂偏厅之中，欧阳荆想着如何套出静海和尚的实话。对于一个有准备的人，想让他说实话，有点难。突然，欧阳荆想起被无数文学剧本演绎过的狸猫换太子的故事。

故事的最后，包公巧施妙计逼迫郭槐交待了实情。现在有没有狸猫换太子的故事呢？好像还没有，最早的狸猫换太子的故事出现在元杂剧之中。

那这静海和尚就应该不知道这个故事了，那就更没问题了……吧？

欧阳荆坐在那儿，脑子里想着这些事，脸色却变换数次。

赵县令和王雱看着欧阳荆虽然沉默不已，但脸色却数次变化，也知道他现在想着办法，也都不敢打扰他。

等欧阳荆想到包公阴审郭槐的故事，就把这个故事讲了出来，但略去了宋仁宗的身份背景。毕竟仁宗是当今的祖宗。

因为没有宋室南渡，也就没有赵构称帝，自然也没有后来帝系回到宋太祖一系的事了。

听了欧阳荆讲的故事，赵县令和王雱二人眼前一亮。二人都是聪明人，听了这个故事，都有些意动。

三人于是就具体的实施办法商讨起来，最后三人商定了简单和复杂的两套方案。先实施简单这套，如果静海和尚没有被吓住，那就再试试复杂的方案。

因为复杂的方案需要调动的人力、物力、财力都绝非他想出的那套简单方案所能比。

但静海和尚就倒霉了，按惯例，像他这样的未决犯，都是住在县衙西北角的普通牢房。但现在，他被转移到了县衙的地牢之中。

阴暗、潮湿、老鼠横行，还不管饱，一天只有一顿清粥。五天之后，胖胖的静海和尚就饿得昏昏沉沉。

这天晚上，静海和尚饿得头昏眼花，感到一阵阴风吹过，就见两个人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其中一人身材高瘦，满脸含笑，身穿白色长袍，头戴白色长帽，帽上有似有四字，但地牢光线昏暗，静海又饿的昏昏沉沉，完全看不清上面写着什么。

另外一人身宽体胖，面容凶恶，身穿黑色长袍，头戴黑色长帽，帽上也有四字。

两人都面色惨白，双目赤红，口吐长舌。

静海和尚再看二人的脚，不看则罢，这么一看，竟然离地一尺有余。

“黑白无常！”静海心想，就这么被吓得晕了过去。

没想到黑白无常见静海和尚被吓晕之后，竟然相视而笑。黑无常蹲下身子，想要把静海和尚扛起来，一把竟然没有成功。

“还不过来搭把手。”黑无常对白无常说道。

“得了。”白无常边说着，边帮助把静海和尚抗上黑无常的肩膀。

不知过了多久，静海和尚悠悠醒了过来，就感到这里比之前的地牢还要阴冷。

突然，屋子里的灯都亮了起来，竟然都发出幽幽的绿光。

“地府！”静海和尚脑中闪过这个念头，又要晕了过去。

“静海！静海！还我头来”一个幽冷的女声传来。

静海和尚就见一具无头女尸朝他走来。这具无头女尸没有穿裙、袍之类的外衣，仅仅只着一件抹胸。

而这件抹胸图案竟然和他杀害的那个少女穿的抹胸一模一样，都是粉红底色的抹胸上绣有两枝梅花。

无头女尸很快就“飘”到了静海和尚身旁，伸出右手，一把就抓住了静海和尚的胳臂。

冰冷的感觉一下子就击中了静海和尚的心脏。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害我？”无头女尸问道。

静海和尚吓得浑身颤抖，裤裆一热，双膝一软，就跪倒在这具无头女尸面前，双手伏地，连连磕头道：“女施主、女菩萨，饶命啊！都是小僧的错，那日见到女施主貌美，不禁顿生淫念，就将女施主……”

静海和尚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无头女尸又上前了两步，静海和尚好像都能感受到她身体散发的阴冷气息。

“你污我清白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害我性命？我冤啊！”无头女尸胸中发出厉声呼喊。

静海和尚颤抖着声音答道：“我，我，我与那南津里的赵氏勾搭成奸，正想着如何与其私奔。那日见你身材与赵氏身材相仿，也就产生了李代桃僵的念头。所以，将你杀害之后，丢弃到赵氏家中，砍下你的头颅，让众人以为死的就是赵氏。”

“那你将我的头颅藏在何处？”

“砍下你的头后，我就将你的头颅埋在村中王二家中的菜园里了。”静海和尚说完之后，就又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