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无头案

想通其中的关节，欧阳荆就静下心来，认真地看起这份卷宗。

虽然这份卷宗，作为刑案推吏的欧阳荆已经看了不知多少遍，早已记在了心中，所以对于穿越而来的欧阳荆，自然也是熟悉。

他还是打算再认真看看，之前是否有什么遗漏。

可惜的是，之前的那个欧阳荆倒也认真，至少案卷上已经没有什么缺漏了。

但是，两个欧阳荆由于时代差异造成的见识巨大落差，却是客观存在的。

在法医欧阳荆看了，手中的这份卷宗，可以说是不忍淬读，无论是尸体检验记录还是现场勘察记录，同后世相比，都有不少缺失。

其实，这个案子看似很大，但案情却并不复杂。

南津里一个农人的妻子，甚是美貌。开封一个商人从荆州回开封时，经过南津里看到这个妇人，甚是喜爱。

于是富商想要把她纳为小妾，就给了这个女子丈夫很多钱。农人贪图钱财就答应了富商的要求。

农人挑了一个晚上，备了酒食把富商招来，自己却故意躲了出去，让妻子招待。

富商因故来的晚了一些，进门后发现女子已经被杀，连头颅也不见了。富商吓得连忙逃跑。

农人回家之后，看到妻子被杀，于是认定富商乃是凶手，就在次日前来襄阳县衙告状。富商很快就捉拿归案。

富商到案后，拒不认罪，他说：“我喜欢这个妇人的确是事实。但是即使她不愿意，我也可以慢慢想办法，怎么会就痛下杀手呢？”

赵县令觉得富商说的也有道理，于是下令让欧阳荆再细细查访。

后来，欧阳荆从村里一个老人那里得知，距离村中不远的靖远寺中一个巡夜僧人，在案发之后就再也没有来村中巡夜了。

欧阳荆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连忙赶到靖远寺查访，才知道这个僧人那晚出来巡夜之后，就没有回到寺中。

赵县令于是向周围府县发出缉捕通报，请求各地予以帮助。同时，欧阳荆也将自己管辖的一半公人派遣了出去，暗暗进行查访。

半个月过去了，还是没有一点儿消息。这本不是欧阳荆的责任，纯属他的运气不好。

但赵县令哪会和欧阳荆讲这道理，三天五天的打欧阳荆一顿，最后把欧阳荆打死了。这才让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法医附身于他身上。

既然和尚现在没有半点消息，欧阳荆打算再将案件重新勘验一遍。

时间过去了半个月，案发现场估计已经被破坏的差不多了。这时不同于后世，后世案子没破的时候，这种封闭现场是不能使用的；现在这个时代嘛，官府勘察之后，很快就开放了。

除非案情重大，并且事主另有住处。

尸体再次勘验，应该不难。因为案件没有结束，所以尸体尚未归还事主。这时又是三九隆冬，尸体又在县衙地下殓房之中。

襄阳县乃是襄州府的府治所在，而襄州府又是京西南路路治所在，自然非平常小县所能比较。又是连接南襄古道和荆襄古道的重要节点，自然富得流油。

襄阳县的殓房也不像平常县衙殓房，就是地面上的一间，而是位于一丈多的地下，自然更有利于尸体的保存。

“咕～咕～咕～”欧阳荆的肚子发出一阵阵奇怪的声音，他才感到肚饿。也难怪，他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吱～”房门被推开，李小胖子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放着一个陶碗。

“瞧这是什么？”李小胖子边说边将陶碗递给欧阳荆。

欧阳荆接过陶碗一看，是一碗阳春面，面上还卧着两个荷包蛋。面条还散发着阵阵芝麻油的清香。

“多谢！”欧阳荆也不再多说，拿起筷子就三口并作两口，一碗面条很快就下了欧阳荆的肚子。

一夜无话，翌日一早，欧阳荆就忍着臀部的阵阵伤痛起了床。洗漱过后，李小胖子就将早餐端进了欧阳荆的住处。

这个时代，农人大多还是一日两餐，但在城里一日三餐渐渐流行起来。襄阳县衙的工作餐，也不例外。爷不差这俩钱。

加顿饭，花钱不多，但能很好的收买县衙官吏的民心，最重要的花的也不是县令自己的钱。流水的县令，自然也就不会省这钱了。

吃过早饭，欧阳荆在李小胖子的陪伴下，一瘸一拐地走到位于县衙西南的牢房。

襄阳县衙的殓房和县衙的牢房都在县衙的西南角。

县衙牢房是对立的两排，中间是宽约不到三尺的幽深巷道。巷道长有五丈多，而殓房又在巷道的尽头，紧靠县衙的西墙。

幽深的巷道，高大的县衙西墙，让这间殓房成了整个县衙最幽暗的地方。

巷道口相对的两间房，一间稍大，另外一间稍小。稍大的那间，是看守牢房的狱卒的值房。稍小的那间，则是看守殓房的王大爷的住房。

两人找到王大爷说明来意，取过一盏灯笼，点燃里面的蜡烛，然后带着他们走向巷道深处的殓房。

到了殓房门口，王大爷打开殓房大门，递给他们一盏灯笼，也不进去，唠叨着：“里面阴气太重，我这老头子就不进去了。你们看完以后，上来把门带上，把灯笼插在门口就可以了。”

说着，指了指大门旁的一个小孔。小孔看着有些深，倾斜向下。

李小胖子接过王大爷递过来的灯笼，笑嘻嘻地说：“知道了，老王头。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进殓房了。”

老王头这才摇着头，也不知念叨着什么，就往巷子口自己的房子走去。

李小胖子一手打着灯笼，一手搀扶着欧阳荆就进了殓房。

欧阳荆手里也拎着一个竹笥，里面装着文房四宝和记录验尸情况的尸格。

进了殓房，就有一个折尺形的向下的楼梯，通向地下的殓房。

二人很快就下到了殓房的地面，不待欧阳荆吩咐，李小胖子就从系在腰间的小布袋里掏出一个火镰，打着火苗依次点燃插在殓房四壁上的灯盏。

原本黑黝黝的殓房也变得明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