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咋回事?啥玩意儿抓你了?”喘了几口大气,安如才扭头问我。
“不知道,感觉像是人手。”话刚说完,我脚踝就一阵火烧火燎的剧痛。
就像成千上万的蚂蚁在啃咬我的小腿,疼得我龇牙咧嘴。
“咋了?”安如察觉到我的不对劲,赶紧凑过来一看,脸色唰地一变。
别说安如了,连我自己看清脚踝那一刻,脸都吓青了。
我的左脚脚踝上,清清楚楚印着一个黑灰色的手印。
看那手的大小,不像大人的,更像是小孩的。
而且,被那只手碰过的地方,现在肿得跟馒头似的,远远一看,我脚踝肿得像个气球。
“这……我擦,这是鬼手?”
这时,王育友也围了过来,瞪大牛眼说:
“凡是被鬼手抓过的地方,不久就会自行腐烂。
如果这鬼手有毒,毒也会顺着烂口,要你的命!”
王育友一脸严肃,一点都不像开玩笑。虽然,我现在宁愿他在逗我。
“没招了!”安如先是在我脚踝上抹了自己肩膀上的血。
然后犹豫片刻,还是拿起了王育友的工兵铲。
“现在必须给你截肢,挺住!”
截肢?我打了个寒颤,一把推开安如。
开什么国际玩笑,我才多大啊?年纪轻轻就得坐轮椅,那还不如让我直接升天算了。
“听我说,如果真有尸毒,我的血只能暂时压住,不截肢,你可能就真的挂了。”
被我一推,安如也不恼,耐心地跟我解释。
“没门,我宁愿死,也不截肢!”我坚决地说。
“得了得了,先别提这茬了。”
看我态度坚决,王育友赶紧出来调和,“我的意思是咱们赶紧离开这鬼地方,山洞里有脏东西,不宜久留。”
“那好吧。”安如深深看了我一眼,这次没坚持,费劲地背起了我。
一路上,我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倒不是不怕死,谁想死啊,关键是觉得对不起太多人。
爸妈辛辛苦苦把我拉扯大,还没享福,又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还有躺在病床上盼着我的秦玉芬,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媳妇,换谁也舍不得。
但要是截肢了,命是保住了,往后咋办?
对爸妈,我是个累赘。
家里条件本来就不好,我要是残废了,靠爸妈养活,还不如死了算了。
真的,我就是这么想的。
不知道走了多久,天色渐暗,我们在一条小河边停了下来。
王育友说,野外生存得傍水而居。
我腿动不了,找吃的重任就落到安如身上。
我们仨背包全丢在山洞里,等于断了补给。
“哎,那小子虽救了你,可别轻易信他。”
安如一走,王育友不知从哪找来个破碗,舀了点水给我。
忙活一天,我嗓子都快冒烟了。
接过碗,不管脏不脏,我一饮而尽。
“我信你,不信他。”我胡乱擦了擦嘴,没好气地对王育友说道。
“嘿,你小子还挺机灵的嘛。”王育友这家伙,是真傻还是装傻啊?
我话里的另一层意思,他愣是没听懂。
安如那小子肯定信不过,但王育友就能信?
别开玩笑了,我要是真信了王育友,估计早就被那排血脚印给带走了。
话说回来,也不知道付德霖现在怎么样了。
虽然这小子肯定有自己的小算盘,但这趟终南山之行,归根结底是因为我。
而且,我对他的感觉,虽然谈不上完全信任,但总觉得他不会害我。
没理由,就是一种直觉。所以,我真心希望这些人里,付德霖能平安无事。
可整整一天了,无论是胡远还是付德霖,都没个消息。
估计他们可能已经……唉,不想了。
我使劲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别想这些。
毕竟,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我自己的小命都悬着呢。
想到这儿,我不自觉地看了看脚踝。
果然,被鬼手抓过的地方,已经开始发黑发臭了。
估计过不了多久,那块肉都要烂掉了。
一个小时后,安如回来了,还带回了两只野兔和三只老鼠。
老鼠我是绝对不会碰的,就算安如已经剥皮烤熟了,我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这样一来,安如只好把一只烤兔给我。
至于王育友,只能对付那三只老鼠了。
王育友也没抱怨,捧着鼠肉就啃了起来。
不管怎样,安如和他不对付,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
渐渐地,天完全黑了下来。
安如和王育友商量了一下,为了安全起见,决定轮流守夜。
因为我受伤了,守夜的任务就交给了他们俩。
当然,他们怎么分工,跟我没关系。
加上脚踝疼得火烧火燎的,吃饱喝足后,我找了个地方躺下了。
“阳哥哥,阳哥哥,醒醒。”不知睡了多久,一个温柔的女声突然在我耳边响起。
“谁啊?”我揉揉眼睛,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玉芬?”
没想到,秦玉芬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我身边,这简直跟做梦一样!
虽然只分别了两天,对我来说却像是隔了一个世纪。
惊喜之下,我一把抱住秦玉芬,紧紧搂在怀里。
秦玉芬没有挣扎,双臂也环住了我。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缓缓松开秦玉芬,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真的,自从被鬼手抓伤后,我一度以为自己回不去见秦玉芬了。
没想到,事情竟然有了转机,秦玉芬竟然来找我了!
秦玉芬温柔地捧着我的脸,深情地望着我轻声说:
“我会一直等你回来的,但是,阳哥哥记得,千万不能在河边睡觉,知道吗?”
不能在河边睡觉?我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
不等我回过神,秦玉芬慢慢站起身,像仙女一样飘向远方。
“玉芬,别离开我!”看着秦玉芬离去,我猛地一惊,从地上坐了起来。
呼哧!呼哧!月亮高悬,今晚视野还算明亮。
王育友正躺在我旁边,脑袋枕着块大石头,鼾声震天响。
安如坐在远处,一脸好奇地看着我。
“做噩梦了?”估计看出我刚经历了什么,安如淡淡地问了一句。
“没事。”原来只是一场梦啊。可能是我太想秦玉芬了吧?
我拍了拍脑袋骂自己糊涂,秦玉芬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