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扯了几句家长里短暖暖心,感觉气氛差不多了,我这才拐弯抹角问起了正事儿。
“哎哟,造孽哦!”齐大娘捶胸顿足的哭了几声,这才抽泣着开口:“我那娃儿,肯定是遭人算计了。”
遭人算计?
我一听,眉毛拧成了麻花。
齐大娘抹了抹眼泪说道:“小伙子,他……他是个阴厨,专门给那些……那些人做饭的。你和富桂是好兄弟,他那身板儿你也是清楚的,可他硬是给饿……饿死了!”
阴厨这事儿他是知道的,但怎么就饿死了?
我心头一颤,眼皮子跳个不停。
这年头,还有人能饿死?
柳富桂家里是穷,但他自己不是还挣着工资嘛,怎么就活活饿死了?
一提这事,齐大娘的眼泪又像断了线的珠子。
白发人送黑发人,没经历过的人怕是永远不懂这痛楚。
我轻轻握住齐大娘的手,给她传递一丝温暖。
过了一会儿,齐大娘情绪稍稍平复,接着讲起柳富桂的事:
“富桂打小就结实,一顿能吃八个大馒头呢。”
提到这,齐大娘浑浊的眼中闪现出一丝光亮。
“富桂还谈了个对象,我原打算今年就给他办喜事的,现在,唉……”
齐大娘叹了口气,坐在炕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墙,半晌才开口。
柳富桂在家十分孝顺,常在外头给齐大娘带吃的回来。
富桂做饭的手艺可好了,虽然家里条件不好,但齐大娘的嘴被他养得挑剔的很。
是不是富桂做的菜,齐大娘一尝就知道。
开始还没啥,可一个月前,齐大娘就觉着那菜味不对了。
齐大娘说着,仿佛还在回味,“我这把老骨头,头一回吃到那么美味的饭菜。”
之后,富桂几乎是天天往家带饭,味道和那天一样,越来越香。
听她这么一说,我彻底迷糊了。
富桂亲自下厨,菜却莫名其妙好上许多,这葫芦里到底卖的啥药?
我觉得自己摸到了事情的脉搏,但就是解不开这个谜团。
关键就在富桂最后那个月带回家的饭菜上,可这背后的玄机究竟是啥?
我正犯嘀咕,齐大娘再次叙述:打那以后,富桂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饭量从七八个馒头直降到三个,到后来,连水都喝不下了……
说到这儿,齐大娘喉咙哽咽,眼泪又吧嗒吧嗒往下掉。
“那你们送他去医院看了没?”
“去了,村长开车带他去县医院查了,大夫却说他啥毛病没有。”
这就奇了怪了,按齐大娘的说法,我第一反应是厌食症。
可医院说没事,那问题恐怕就出在别的地方了。
这时,我也恍然大悟,明白了齐大娘为啥认定富桂是被害的。
富桂二十来岁的大小伙,正是能吃能喝的年纪,不可能平白无故吃不下饭。
他身体也没其他问题,所以,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饭菜有问题!
一提到饭菜,我不由自主想到了殡仪馆。
可我纳闷的是,柳富桂就是个阴厨,殡仪馆的人对他下毒手图个啥?
难道,是柳富桂无意间发现了殡仪馆的秘密?
至少现在,我只能这么猜,因为这似乎是唯一的合理解释。
“大娘,您放心,我会查清楚富桂的事情,给您一个交代。”我坚定地说。
齐大娘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小伙子,你……你真的愿意帮我?”
我点了点头,心中却暗自警惕,这个柳富桂是隐藏了什么秘密。
“那……这是富桂的遗物,或许你能从中找到一些线索。”齐大娘站起身,缓缓走向一个破旧的木柜,从里面拿出一个破旧的包裹,递给了我。
我接过包裹,顿感沉重,不止是包裹的重量,更因为当中的秘密。
“大娘,谢谢您。”我诚恳地说,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包裹。
里面是一些厨具,以及一本破旧的笔记本,封面上赫然写着“阴厨手记”四个大字。
我心中一凛,或许里头写了什么密码,我将东西收好。
现在柳富桂已经死了,我已经来到村里,怎么说也得给柳富桂整一顿好的,让他吃了好上路。
我跟大娘借了厨房,穿上围裙,抄起勺子赶紧准备,按照白事的规矩做菜,柳富桂那么年轻就死了,也就做九道菜就足够了。
好在,在煮菜之时一切顺利,九道菜荤素搭配,没一会就将九道菜准备妥当,装了一碗给柳富桂端过去,放在他的遗像前,拿出阴食香点上拜了拜,这才插在香炉上。
跟齐大娘告别后,走在回程的路上,满脑子都是柳富桂的事。
说真的,柳富桂这死法太离奇,也太冤枉了。
生生饿死,下手的人得多恨柳富桂啊?
回到宿舍,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我敢肯定,柳富桂的死和那些饭菜脱不了干系。
但为啥柳富桂走了,齐大娘却安然无恙?
要知道,母子俩吃的可是同一锅饭菜。
换言之,抛开齐大娘不谈,那些饭菜里究竟藏了什么猫腻?
柳富桂又不傻,自己要吃的饭菜,卫生上肯定会特别留意。
所以,如果说殡仪馆人是凶手,他是用了什么手段,让柳富桂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去了呢?
当然,除了这些,还有一个大大的疑问:
柳富桂拿回来的那些饭菜,咋就突然变得那么美味了呢?
齐大娘说那些菜出自柳富桂之手,那柳富桂的厨艺咋就像坐了火箭,噌噌噌往上涨呢?
我自个儿也是学了阴厨的,手艺这玩意儿哪是一天两天就能突飞猛进的。
那得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磨炼和经验积累。
想到这里,我嗖地从床上弹起来。
如果食材没问题,那答案只有一个:调料!
柳富桂再细心,也不会想到调料上出岔子。
葱姜蒜,甚至八角桂皮,都可能是动手脚的地方!
我慢慢倒回床上,感觉脑瓜子都不够转了。
我实在是想不透,殡仪馆能藏着啥天大的秘密,值得杀人灭口?
当然,也可能是我猜错了,柳富桂不一定是他杀。
一夜无眠,困意像海浪一样一波波涌来,我迷迷糊糊地就睡过去了。
直到手机铃声炸响,我才猛然惊醒。
一看时间,已经深夜十一点五十了。
我急忙穿上鞋子,火烧屁股似地往食堂奔去。
到了食堂,里面没客人,二叔却喝得醉醺醺的。
他搂着我,嘴巴里叽里咕噜不知在说啥,一股子酒气直冲我脸,熏得我差点没背过气去。
我连忙掏手机,想给陈秃子打电话,让他来带二叔回去。
结果一摸口袋,傻眼了,我压根没存陈秃子的号码。
这下可咋整?
看着醉倒在椅子上的二叔,我犯愁了。
哐当!
正当我犹豫要不要把二叔弄到后台休息时,食堂大门被一脚踹开了。
紧接着,陈秃子瞪着血红的眼睛,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他五官都快扭成一团了,额头青筋暴突,显然是气炸了肺。
“陈哥,你……”
“你这兔崽子,看我不收拾你!”
没等我说完,陈秃子一拳直接招呼到我脸上。
我被打得一个趔趄,彻底蒙圈了。
嘿,这个醉鬼,想找我出气是吗?
可我不是好惹的,直接揪住陈秃子的衣领,打算跟他杠上。
“齐婶儿现在没了,你非得好好的跑去找她,你将她给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