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一盘大棋

“柳家和沐家能来已经是很大的助力了，没想到韩家也来了。”

“周大人，我没记错的话，那个领头的韩青是你外甥吧？”

周臣点点头，回应向北的话：“韩青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那些拿着菜刀和反贼拼杀的老百姓，更值得我们尊敬。”

向北揉了下大肚子，道：“沐家这回是下了血本，竟然想出了扔银子让反贼自乱阵脚这招。”

周臣的神色依然很难看，道：“局势看似有了逆转的可能，但他们的死伤很严重。”

马涯闭着眼睛说道：“此战，可歌可泣。”

“爹爹，各位大人，吃点夜宵吧。”向幂幂带着几个丫鬟端着夜宵进来。

向北道：“胡闹！外面打成这样，我们怎么能安心在后面吃东西。”

洪远心迎上去接过盘子，道：“令嫒也是一片好心，你吼她做什么。”

“吃吧。”马涯对向幂幂点点头，道：“如果他们最终还是打进来了，我们也是要厮杀到最后一刻的，填饱肚子才有力气。”

向北朝马涯那比他还大的肚子瞥了一眼，心想你这规模就是吃出来的吧？

周臣也接过宵夜，神色复杂的说道：“向大人，这时候家人的关心就是力量，我也想念夫人的一碗热粥。”

向北叹了一声，知道周臣在担忧什么。

这场暴乱发生的太突然，周臣一直在郡守衙门指导各项工作，根本来不及安排家人。

他则不同，他身为郡守，没有在外面置办宅子，一家人一直就住在郡守衙门的。

周府虽然在城中区，但反贼连郡守衙门都围了，他家人的安危还未可知。

向北提议道：“现在后门无人把守了，要不你带点人回趟家里。”

周臣果断的说道：“此时衙门里多一人，云梦城的胜算就大一分，国都没了还谈何家？向大人放心，府上自有避难之处。”

向北不知周臣所言真假，但也没有再矫情的劝他了。

这个时候，周臣身为郡守衙门三号人物，是断然不会当逃兵的。

马涯嘴里咀嚼着宵夜，对周臣抱拳道：“周大人为国舍身忘己，马某佩服！”

周臣对马涯轻轻点头。

就在这时，一小吏疯了般跑进来，直接跌倒在大堂里。

见状，所有人都是神色一紧。

“报！！”

“外面的援军死伤惨重，被杀退了！！”

向北立即放下刚端起的碗筷，气冲冲的走到小吏面前，问道：“为何突然就死伤惨重了？”

“反贼……反贼有弓箭！”

“什么？！”向北脸色一变，蹲下来问道：“有多少？”

“细数有上百人手执弓箭！”

闻言，大堂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听得见马涯的咀嚼声。

“十几把弓箭也就罢了，这上百只弓箭从何而来？！”

小吏重重地喘了几口气，缓缓地站起来，道：“据捕快传回来的消息，有人看见大批反贼进入了被烧毁的红袖招二馆，出来后就有弓箭了。”

向北和周臣对视一眼，眼神都滞住。

猛火油。

红袖招二馆。

火灾……

“那场火不是冲着蔡郎去的！”

周臣咬牙道：“我明白了，明白了……红袖招二馆是在抱星楼的基础上改建的，贾思源对抱星楼的结构很熟，所以事先将弓箭藏在了楼下。为了这场暴乱，为了弓箭不事先被发现，便一把火烧了红袖招二馆，将弓箭埋在了地底。”

向北也想明白了，道：“贾思源在楼子底下挖了暗道！那既然有弓箭……为何不早点拿出来？”

周臣想了一下，望向还在下雨的夜空，道：“应该是那场火烧的太大，暗道被埋的很深，他们直到现在才把弓箭挖出来。”

“真是一盘大棋啊……”

向北正色道：“这场暴乱的幕后策划者是个能人，齐炎头脑简单想不出这个主意，贾思源入世未深，就算脑子聪明，也无法谋划的这般全面。”

说着，向北看向洪远心，道：“这个策划者除了能力强，在云梦城还得有一定的资源，洪大人，有这样的人吗？”

洪远心眉头紧锁，想了一会才说道：“柳家和沐家参与了救援，他们两家的嫌疑可以排除。贾家、汤家和吴家都有嫌疑，他们三家资源雄厚，也不缺乏人才，这不好判断。”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马涯插话道：“洪大人，我们还有多少弓箭。”

洪远心摇头道：“要有早就拿出来了，箭矢已经射完了。”

马涯疑问道：“储备为何这么少？”

洪远心叹了口气，道：“不是储备少，是基本上都被罗彪带走了。”

马涯猛地站起来，喝道：“罗彪到现在还没消息，他究竟在干什么？！”

小吏道：“各位大人，现在怎么办？反贼又要全力攻打衙门了。”

周臣走出大堂，在散落一地的刀剑之中拿起一把剑，道：“郡守衙门是云梦城的心脏，各位大人，已经到了最后一刻了。”

“拿起武器，和战士们一起，死守！”

向北对向幂幂微微一笑，大步走到周臣旁边，捡起一把刀在手上掂了掂，道：“云梦城前两任郡守都是和五大家族勾结的贪官，但他们至少没丢掉这座城。我若是在任时把城给丢了，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周大人，想不到我们两个文官，要成为上阵杀敌的战友了。”

马涯端着碗走出来，道：“你们两文官都要亲自上阵了，那还是让我这个武将来打头阵吧。”

“先等我吃完这口。”马涯赶紧唆了一口。

向北和周臣无奈的笑了一下，笑容中，是视死如归的坚定。

等到马涯放下碗，三人就要走出去的时候，一声呼喊从后面传来。

“爹！！”

周臣的身体猛的一震，缓缓地回过头，顿时瞪大了眼睛。

“灵……若……”

周灵若快步奔来，一头扑进周臣的怀里。

周臣抱着她的脑袋，看到周夫人和冯规正痴痴地看着他。

他们身边，蔡郎执刀伫立在那里，浑身染满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