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我是心眼小，碍你事吗？

“蔡郎！你……”

贾思镇迅速翻过身，脸上愤怒无比，但只是持续了不到两息，神情便由愤怒变成疑惑，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蔡郎狠狠的打了下手掌，道：“刚脚抽筋了！”

“太抱歉了贾兄，来，我扶你起来！”

贾思镇朝蔡郎伸出手，蔡郎瞥了一眼他手中的黄泥，顿时后退一步，道：“要不……你先试试自己能不能站起来？”

贾思镇朝自己的手看了一眼，苦笑道：“我没注意，险些弄脏了蔡老弟。”

蔡郎道：“这都是小时，你快起来洗洗，他们还等着你接着喝呢！”

“你先去，我马上就来。”

从茅房出来后，蔡郎喜忧参半。

他当然是有意而为之。

贾思镇请红袖招吃饭，是试探他的态度。

他故意给贾思镇来这么一出，是试探贾思镇的态度，或者说是试探贾家的态度。

一脚踢出去以后，蔡郎全程都在观察贾思镇的表情和情绪，贾家的示好，贾思镇的忍让，都在说明贾家是真的服软了。

但蔡郎忧的是，贾思镇太能忍了，而且反应很快，是个能顾全大局的人。

他这样的人，如果未来要替两个弟弟报仇，那将会是个有点量级的对手。

当然，至少现阶段是不会的。

等到那个时候，蔡郎的段位如果能拉开贾思镇很远，复仇这种事情便也不会发生。

无论怎样，现在这种局面蔡郎是满意的。

于是酒继续喝，贾思镇回来后也没有任何异样，仿佛这件事就没发生过。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饭局的气氛越发热闹起来。

在柳峰这个新东家的提议下，露水唱，云菲跳，载歌载舞好不快活。

“露水姑娘，你的歌声太美了。”韩青忍不住大声赞美。

露水也很豪放，但不是云菲那种小野马姿态，而完全就是一个御姐。

她有一种天然的统治力，既能像女王般统治那些风流子，也能像大姐姐般统治楼子里的小姐妹。

他对韩青笑了一下，说道：“韩公子，那是你没听过冬至唱歌，要是听了你就不会觉得我唱的好了。”

韩青看向在一旁用琵琶伴奏的冬至，疑问道：“冬至姑娘如果唱的比你好，为何是她伴奏你来唱？”

“她不爱出风头，也很尊重我这个姐姐。”

蔡郎点点头，他听过冬至唱歌，知道露水此言不虚，也说明露水为人坦荡。

不错，康邺来的这三个姑娘都不错。

小满虽然不爱说话，但她胖嘟嘟的模样就是她的特色，蔡郎已经在策划该怎么给她包装了。

“贾公子，唐鸣亦来了。”酒馆的一个伙计走进来说道。

“我没请他，他来干什么？”贾思镇朝桌上众人看去，问道：“你们有谁请他来的吗？”

见众人摇头，蔡郎微笑道：“看来是不请自来。”

贾思镇想了一下，道：“蔡老弟，那我就请他走，别让他扫了你的雅兴。”

蔡郎道：“我不是心胸狭隘之人，他既然来了，那就请他一起喝酒便是。他好歹是乡试第九名的举人，未来前途无量，贾公子不必因为我而得罪他。”

贾思镇郑重的对蔡郎抱拳，道：“蔡老弟大义！”

不一会，唐鸣亦手执折扇走进来，朝雅间每个人都扫了一眼，当目光从奴尔木脸上扫过时，流露出一闪而过的鄙夷，最后落在蔡郎脸上，微笑道：“蔡先生，请原谅我冒昧打扰，也请原谅我之前有眼无珠，我不请自来，一是给你赔个不是，二是想和你一饮免恩仇，从此能成为朋友。”

蔡郎将唐鸣亦的神情尽收眼底，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人进来时便神情倨傲，除了对贾思镇行点头礼时谦卑些，对任何人都带着傲气。

尤其是看向奴尔木时的轻蔑与鄙视，虽然隐藏的很快，但依然被蔡郎捕捉到了。

玛德，看不起我儿子？

蔡郎心里更清楚，唐鸣亦来主动示好，肯定也不完全是因为欣赏他那首《饮酒》，更多的原因恐怕是因为他和向北的交情。

“不原谅。”蔡郎淡淡地说道。

唐鸣亦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狐疑道：“蔡先生，你说什么？”

蔡郎道：“你对我也不是真心尊敬，用不着违心叫我先生。”

这时，酒馆伙计搬了把椅子进来，蔡郎摆摆手，道：“不用加椅子。”

见状，所有人都愣了一下，诧异的看向蔡郎。

贾思镇闭上眼睛，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唐举人，事先不知道你要来，这一桌已经坐不下了。但来者是客，外面还有空位，不过你的身份和勾栏之地的人坐一桌不合适，那你就自己去那些公子小姐的桌子上寻个位子如何？”

唐鸣亦神色变了，沉声道：“你这是……看不起我？”

“那怎么敢！我就一秀才，怎么敢看不起举人老爷？”

蔡郎微笑道：“只是我们这里确实满了，而且大家兴趣正浓，不必坏了节奏。”

唐鸣亦‘啪’的一下将折扇合拢，道：“我一直以为，能写出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般意境的人，一定是个心胸开阔的豁达之人，却是没想到……”

冬至将琵琶放下，追问道：“没想到什么？”

唐鸣亦叹了一声，道：“没想到竟是个没气度的心胸狭隘之人。”

蔡郎道：“我是心眼小，碍你事吗？”

“吃你家粮食了？”

“还是怎么你了？”

唐鸣亦摇了摇头，将衣摆一甩，转身便走。

“算我瞎了眼，这顿酒不喝也罢！”

“等等！”

蔡郎没理会唐鸣亦，冬至却叫住了他。

唐鸣亦问道：“冬至姑娘有何事？”

冬至秀眉紧皱，眼睛瞪着唐鸣亦，一副很生气的模样。

“红袖招前，你不识先生是《饮酒》的创作者，先生自己表明了身份后，你也不信，还出言嘲讽……”

“你不是瞎了眼，是本来就有眼无珠。”

“今日，你说先生心胸狭隘，但如果不是先生发话，你连进来的资格都没有。”

“你倒好，还在这里冷嘲热讽的数落先生，数落完后屁股一拍就要走。”

“你以为是去茅房吗？！”

“这里是我们的饭局，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冬至走到唐鸣亦面前，拦住他的去路。

“给先生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