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人形计算器

张子陵却摇头：“目前不行，先把病治好，偶尔出来走一走可以，但大部分时间必须待在暖房里，肺痨受不得寒冷，不要因小失大。”

“明达明白。”李明达心中一凛，很乖巧地点头。

“你真的只有八岁？”张子陵道对这女孩有些好奇了，超出年纪地成熟，正常这么大的孩子应该像崔秀秀那样没心没肺才对。

李明达展颜一笑。

张子陵走到三班，里面有二十来个孩子，基本都是男孩，女孩只有三个，其中包括崔秀秀，毕竟张子陵的学堂再好也是收费的，唐朝可没有多少农民舍得每年花一贯钱给女孩儿读书，这里的孩子不止张家村的，附近几个寻求上进的村子也会有人把孩子往这里送。

农民的想法很朴素，只要饿不死，把钱花在孩子身上总归没错，孩子识得几个字，说不定能改变命运了。

而实际上张家学堂教书效率很高，六七岁大的孩子学个一年，大多可以认得千把个常用字，花一贯钱绝对值得的，而千把个字看一般书已经勉强够用了。

张子陵亲自带的三班大多是十岁多的大孩子了，部分壮实一点的身高已经堪比成人，这些孩子学的也比较深一点，崔秀秀是个例外，她上过崔家的族学，人又有点小聪明，无论识字量还是学文断句本领早就可以秒杀同龄学生了，因此区区七岁能跟这些大孩子一个班。

“这个小姑娘是新来的，名叫李明达，偶尔会来听听课，你们不许欺负新同学，听到没有！”张子陵板着脸对一众孩子说，跟熊孩子千万不能客气，否则他们不会听话的。

“听到了！”声音整齐划一，但还是有些调皮的男孩子冲李明达做鬼脸，十来岁其实已经不小了，该懂的基本都懂，在大唐十三四岁成亲的比比皆是。

崔秀秀第一时间冲李明达招手，让她坐自己身边。

“今天上课前先测验，三位数加减法，限时两刻钟，错五题以上的，给我通通去外面罚站！”张子陵冷着脸说，随后给前面发试卷。

下面一片哀嚎。

试卷从前往后传了下来，上面写满了数字，不同于皇宫常见的宣纸，李明达发现拿到的纸有些硬，质量非常好，上面有油墨的香味，细细的字体，看着不像是毛笔写出来的。

“明达，送给你一直铅笔，快点写，第一名会被表扬的。”崔秀秀冲李明达眨眼睛。

“铅笔？”李明才拿着一支削好的铅笔，明白了，她以前看过工匠造屋子用过炭笔，大概就是这种了，写字会比毛笔快很多，四面用木头封好，不弄脏手，真是好想法啊。

李明达毕竟还小，很快把这个想法抛之脑后，看向白纸上的题目：四百六十五加一百二十七，好简单啊，铅笔笔尖快速滑动，随手写上答案，果然比毛笔快多了。

仅仅五分钟，李明达便达完了足足五十道题目，而隔壁的崔秀秀才写到第十题，还洋洋得意，一看到李明才居然已经写完了，顿时惊呆了：“这……”

她脱口而出，引得一众孩子看过来，看到李明才居然已经写完了，纷纷傻眼，就连张子陵也是一脸不可思议，这小姑娘妖孽啊，人形计算器啊。

虽贵为公主，李明才何曾享受过这种崇拜了，小脸因为兴奋而涨红了。

数学课后又是写字课，单纯的练习，毛笔字，没办法，这个时代你就绕不开毛笔这种东西，你用个铅笔去参加科考，看考官喷不喷你。这门课李明达再次独领风骚，她三岁就开始涂鸦了，皇族教育哪里是农民的孩子能比的，崔秀秀虽是清河崔氏女孩，但性子太跳了，并不怎么爱学习，写的字鬼画符一样，比起很多农民孩子都不如，被张子陵毫不客气地批评了几句。

之后就是喜闻乐见的午饭时间，学堂提供所有学生一顿饭，大锅饭，有肉有菜，食堂的大妈会给每个孩子打饭，夫子们也有一份，大家吃的都一样，很公平。这顿饭标准远远超过一般家庭了，一年花费可不止一贯钱，但张子陵全额承担了，条件是在这里吃饭的学生每天下午需要拿出一个时辰时间帮张子陵做事，做的事可能是造房子挖河之类的苦活，也有可能是制作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但收益全是张子陵的。花孩子一个时辰劳动时间换一顿带肉的饭，这也太划算了，哪怕是相对富裕的家庭也无一例外答应了。

吃饭时间非常热闹，也是学生最积极的时间，崔秀秀兴奋地拉着李明达的小手，冲向学校最大的一间屋子，号称中央大食堂的地方。

叽叽喳喳都是学生，全校有一百多人，热气腾腾的食堂温度比暖房还舒服，大家一个个去大妈哪里领一个小碗，碗里是饭，上面盖着三片羊肉和一些豆腐，边上还有一个大饭桶，饭不够的可以随便加。

由于皇宫在母后领导下克行节俭，御膳跟这个标准也差不了多少，并不觉得简陋，反而大锅饭那种香气比起御膳更加浓郁，李明达第一次跟这么多孩子一起吃饭，觉得特别新奇之余也非常羡慕，如果每天这样生活，那也挺不错的，她决定尽快把病调理好。

学堂共有十五座房子，但用于教学的只有八座，六个教室，一个食堂，还有个活动室，其余七座房子都是张子陵的私人地，暖房就是其中之一，这些房子用围栏隔开，一般师生进不来的，这也算是他给村子建学堂时的报酬之一。但在明眼人眼里，他这个学堂完全是在亏本运营的，以至于很多人都怕他学堂开不下去导致自家孩子没学上，于是卖给张子陵的羊肉很多时候都比市场价低不少，反正是给自家孩子吃的，在张家村以及附近村子都形成了默契，轮流以便宜价格给学堂供羊，学堂学生多，开销大，每天都需要一头羊。

至于猪肉，长安人很少吃，也基本没人养，不是主流，猪肉比较难处理，需要酒、葱姜蒜甚至香料去腥，这些东西在唐朝远比猪肉本身贵，还不如吃羊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