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程泓灵重复这两个字，“刺陵城究竟发生了什么？”
屋外，响起又一次剧烈的冲撞，比方才更加迅速和猛烈，二人身后的神像光辉也在迅速收缩和晃动，胜似烛火在凛冽狂风里可怜兮兮地苟延残喘。
张辰透过门缝儿去瞧，是那道瘦小的黄影招摇而起来，瞬息化作了丈许的巨人，随着轿子一起落在门上。
轰隆！
整座庙的震了震，梁上的灰尘扑簌簌落下来，细碎的木材撕裂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外面两只鬼显然已达成了一致。
张辰直到此时仍然不觉得恐惧，只是心下不甘心，自觉现在能力的渺小，想想从离开书院后，好像随时随地都在面对自己无法抵抗的万千危机，“书院不复存在，院长他们竟也早就，早就没有活在这个世上，那么我死去也没什么好怕的。只是···只是书院的真相我还没有查明，院长他们当年的冤屈我还没有机会洗清，可恨我这些年来读了万卷君子典籍，如今无缚鸡之力，过去十几年学来的东西，又有什么用？有什么用？”
想到这里他有万分自责，羞耻和悲愤像极在火焰里的炙烤和壮大，脑子浑浑噩噩，再抬头看眼前的一切恍恍惚惚，低低道了一声，“如果说，那一日我不曾离开书院该多好，哪怕，就算我和院长他们一样，我也心甘情愿！”
一旁程泓灵没有听清他的话，只隐约听到仙阳书院四个字，下意识问一声，“你在说什么？”
她侧身去看，却吓了一跳，只见张辰清秀的脸上流露狰狞的神情，两只眼睛在微弱光芒里反射血红的光泽，“你，你怎么了？”
张辰的面容在平静和狰狞中交错闪烁，却再也不肯说任何一句话。
轰！
就在这时，屋外又一声巨响，只是这一次和屋子本身没有关系，庙的震动竟停了下来。
屋外有剧烈璀璨的光芒落进屋子里，就像新年的无数烟花投落进来，两个人的影子都变得十分清晰。
程泓灵低头瞧见这一幕，却好像看到张辰的脚下有无数道张牙舞爪的影子，心里又一惊，急忙揉揉眼睛，睁开时一切回复平静，暗自想着刚才一定是眼花，一个人怎么会有那么多影子？
而屋外，在那一声轰鸣后，是鬼新娘惊怒的声音，“桃依依？！”
“血食就在庙里，绝不会跑掉，与其急着进去，还是先聊聊，等到庙里老东西死得干净，该怎么分一分？”又出现一道声音听着怪异，男女交迭，叫人分不清一个还是两个，分不清雄雌，只是让人听了更心烦意乱，“倒是没想到，这血食的香味儿，把住在坟里的黄家都招了进来。”
不等她的声音落定，鬼新娘的尖锐声音已接着响起，“先一起杀了她！”
这句话显然是对那道巨大身影说的，然而又一人的声音出现，“我倒觉得，桃依依说得不错，血食既然就在里面，庙里的老东西也早就该死，不如先说一说，血食究竟该怎么分！我要得不多，只要他的心肝肺，要他的三分魂灵。”
“一个吊死的腌臜，怎么也敢狮子大开口？依我看，吃掉血食以前，先杀了你才是应该的。”
顷刻间，外面乱成一团，半个时辰前还安安静静的破败庙宇，现在热闹非常，声音的交杂已经听不清楚一句完整的话。
屋子里二人望着外面的情形，程泓灵最后回过头来，“他们说得血食，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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