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昊心里不解,既然锦衣卫这边已经知道灭门案的凶手就是血宗的人,那直接去抓人就行了,还把自己找来干嘛。
吕浩然道:“借调林捕头过来,就是想让你帮忙查找线索,确认这个血宗的人是谁。”然后他向林昊解释原因。
“血宗是魔门六宗中门人最少的一个宗门,同时,也是最神秘的。血宗弟子行事向来隐秘,他们基本不参与魔门事务,大部分只一心修炼。据说,其他五宗,除了少数高层以外,其他人甚至都没有见过血宗的人。而我们锦衣卫,关于血宗的探报,最近的都是十多年前了。可以说,对血宗的了解,我们更多是通过江湖传言,甚至我们都没有和血宗的人正面交过手。而从一年前开始,魔门的活动日渐频繁,我们亟需获取更多的探报来了解他们,包括血宗。”
林昊皱眉道:“林某明白了。只是,吕校尉,林某丑话说在前面。像这种涉及到江湖门派的案子,林某的把握也确实不大。他们毕竟不是普通老百姓,活动范围可以说遍及整个大赵。如果这次犯案之人和李员外有所牵连,或者短时间内他再次犯案,那还有可能找到线索,但如果仅仅是路过这里、临时起意下行事,请恕林某也是有心无力了。”
吕浩然点点头,道:“其实,大人也有这样的猜测。之所以把林捕头请来,也只是为了多一条路。如果真的找不到,相信大人也不会怪责林捕头。”
对他的话,林昊并不完全相信。如果自己真的没有找到那个血宗弟子,依自己看到的那位林大人的手腕,很可能到时候就会被甩一口黑锅过来,就看这口锅是大是小了。不过,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走肯定是走不了了,只能尽力找线索。
林昊心下顿时感到一丝压力,他再次打开卷宗,从头细细读了起来。
卷宗上的描述,与吕浩然讲的基本一致,只是多了许多细节。比如,被杀之人的名字,都有哪些人是被分尸的,发现的位置等等。只是林昊还没有去案发现场查看过,无法在脑中形成具体的画面。
第二遍读完卷宗,林昊思索了片刻,对吕浩然道:“吕校尉,能否去现场看一看?”
吕浩然点了点头,带着林昊出了驻地。
李员外的家在城西,快要靠近城门的位置,是一座四进的大宅院。来到院子附近,明显发现路过这里的人非常少,大部分能绕路的都绕路走了,实在绕不开去的,也是脚步匆匆,连头也不敢抬,更别说停留了。
“在这里?”林昊看了看宅院四周的环境,最近的一户人家,只隔了一条胡同。路上的时候林昊还以为会比较偏僻,没想到竟然不仅不偏僻,还就是居住区。他指着最近的那户人家,问道:“那户人家是做什么的?当天晚上他们没有听到动静吗?”
“这是陆员外家,中秋当天,他们回乡下的庄子过节去了,这里只剩下一些下人。他们倒是听到动静了,但都不敢出门查看。一直到天亮,再也听不到任何动静,他们才敢出门,并到县衙报了官。”
撕开封条,两人进入李家宅院。虽然已经过了三天,但院子里的血迹还清晰可见,倒伏的花草,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从现场的痕迹看,杀戮应该是从正门这里开始的。”吕浩然指着面南的正门,门房的墙壁上,有一个血手印。“这个手印,是其中一个门子的,他的喉咙被划开了。”
往旁边走了几步,来到甬道旁边的花坛,吕浩然指着里面被砸断的花草,道:“发现的时候,这里面躺了三个人,一个仆人,两个护院,都是一掌毙命,甚至没有挣扎的痕迹。从伤痕看,掌力是血宗的血影神掌无疑。”
一路走,一路说,穿过垂花门,来到第二进院子。
“这里,是李员外的两位公子的居所,他们两人都是被一刀枭首而亡,用的是血煞刀法。”吕浩然指着西厢房门前的连廊,道:“坐栏那里,曾经倒了两个小丫鬟,一个是被一刀穿心刺死的,另一个,是被掌力震死的。”
“我们推测,这个院子里的杀戮,是从东厢房开始的。凶手在东厢房行凶的时候,西厢房里的人听到了动静,所以派了两个小丫鬟出门查看情况。也不知道两个小丫鬟是否看到凶手的样貌。”说着,吕浩然摇了摇头。
分别进入两个厢房察看后,两人穿过二门,进入了第三进。
“正房,是李员外和他正室夫人住的地方。发现的时候,他们两人就被挂在这里的房梁上。”然后吕浩然指了指西厢房道:“这里,就是李家小姐的闺房。她身边有三个丫鬟,其中有两个丫鬟被分尸,另外一个丫鬟被割掉了脑袋。”然后又指着东厢房:“东厢房有两个房间,分别住了李员外的两个小妾。其中叫红菱的小妾以及伺候她的两个丫鬟,小妾的尸体一直都没有拼全。”
说着,两人打开正房的房门。门一打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传来,还有一丝臭味,不是尸臭,更像是屎尿味。
一进门,林昊就注意到房梁上系着两根粗麻绳,上面还有残留的暗黑色血迹。看这两根麻绳的距离,如果人被吊在上面,只要稍微有一点儿移动,两个人应该就能碰到一起。结合李员外两人当时的状态,凶手应该就是为了折磨他们,让他们一直感受到刺骨的疼痛。
林昊指着两根麻绳,脱口而出道:“这个凶手,如果不是极度变态的话,那就是恨极了李员外和他夫人。”此时,他的脑海中想到了倭人。
吕浩然愣了一下,疑惑地问道:“变态?何为变态?”
林昊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一个现在没有的词汇,于是解释道:“变态,就是思维不正常,平时会比较疯癫、狂躁,还有一个比较明显的特点,就是喜欢以折磨人取乐,别人越痛苦,他就会越高兴。”
吕浩然随口道:“这不就是诏狱里的那帮家伙嘛!”
这次轮到林昊愣住了,他看向吕浩然。
“那帮家伙就像你说的那样,有时候上刑都不是为了要口供,就是为了耍乐,犯人叫得越惨、越大声,他们就笑的越开心。”
以前只在资料上读到过关于锦衣卫诏狱的描述,知道里面有多黑暗,但那毕竟只是文字。现在林昊就站在那两根麻绳之下,想到李员外和他夫人互相碰撞惨叫的场景,突然,那些资料好像有了具体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