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琵琶女评琵琶诗

不管张山是怎么想的，题目既然已经定下来了，那就只能按人家的意思办。很快，就有几个龟公挨桌发下纸张和笔墨，还有一个姑娘在舞台正中放了一个香炉，并在里面点了一根香。

说是一炷香的时间，但香也分长短粗细。现在点的这根，就是非常细的线香，燃烧完，大概也就是一盏茶的功夫，换算成现代的时间，也就是十五分钟左右。

今天来到这里的，有许多都是读书人。在财力上，他们也许没办法和那些老爷们相比，但要说在这文采上，他们却是绝不肯认输。

一时间，前堂再次安静下来。那自负有些文采的，开始冥思苦想，准备拿出毕生所学、一展才华，就算是不能成为那个幸运儿、进入妙音的香闺，也要在今晚打响自己的名号。至于那只是粗通文墨，甚至是目不识丁的，倒也没有打扰他人，只是坐在原位往四处打量。虽然不知道别人的文章做得怎么样，但看着他们那皱眉咬笔的样子，也是别有一番趣味。

很快，就有一个蓝衫书生招手示意。一个龟公连忙走了过去，把他手中的纸笔收走。收走后，那个蓝衫公子打开折扇，在胸前扇了起来，面带微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是陶公子！”陶公子是江宁县有名的才子，县里举行文会，十次有九次都是他拿到文魁，而且他有急才，越是这种临时出题，他的才思越是敏捷。

看到他已经写完，有人开始有些沉不住气了，虽然还没有完全斟酌好，但还是下笔写了起来。很快，就又有几个人交上了自己的文章。

张山见线香已经烧了一多半了，再看同桌的书生，竟然还没有落笔，用胳膊肘杵了他一下，催促道：“嘿，你怎么还不写，人家都已经交了。”

那个书生正全神贯注地推敲着自己的文章，被张山这一碰，吓得打了个激灵，差一点儿把刚想好的诗给忘了，让他不由得幽怨地看了张山一眼。

“看我干嘛，还不快写！一会儿香烧完了你想交都交不上了。”

那个书生在心里叹了口气，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坐在这么一个家伙旁边。有他在身边，就算是想继续推敲都没法静心了，只好拿起笔，开始写起来。

张山低下头，想看看那个书生写的什么，就听旁边林昊说道：“张山，我念，你帮我写。”

张山头也没抬地道：“好。啊？”他猛地抬起头来看着林昊，怀疑是自己听错了。虽然前几天看到林昊用炭笔画画，但写诗和画画完全是两回事。

“啊什么啊，快点儿。”说完，林昊就念了起来。

张山字写得虽然一般，但比林昊却好上无数倍，听到林昊已经开始念了，也只能写下来。

等他念完，那个书生的诗只写了一多半。他抬头看着林昊，苦着脸道：“兄台，你为何不早点念出来，或者你等我写完再念也行啊！”

“我这不是也是刚想到嘛！”

那个书生想继续往下写，但几次想要落笔，都又提了起来，最终叹了口气，直接放下笔，并把自己写了一半的诗撕了个粉碎。

“喂，你怎么把诗给撕了？”张山惊讶道。

“有兄台的佳作在前，在下写与不写，区别都不大了。”

“时辰到！”线香熄灭的时候，张妈妈再次来到舞台上，她举着手中的稿纸问道：“各位客官，还有哪位的大作没有交过来吗？”见没有人示意，她把稿纸交给一个小丫鬟，让她去后面送给妙音。

“各位，还请耐心等候，妙音姑娘在评选完毕后，自然会把胜出者的大作公布出来，以示公平。”

小丫鬟双手捧着手稿径直去了后院，送到了妙音的贴身丫鬟手中：“雨荷姐姐，这是前面各位客官写的文章，已经按收集起来的先后顺序排好了。”

穿着一身碧色衣裙的雨荷接过手稿，转身进了屋子。

“小姐，手稿收上来了。你要亲自看吗？”

“你念，我听着就好。”清冷的声音从面纱下传了出来，妙音正坐在一张书案旁边出神。

雨荷拿起第一张手稿念了出来：“

琵琶月夜情

玉指轻弹琵琶响，弦音如诉夜未央。

月华如练映清影，一曲高山一曲长。

秋风轻拂弦上鸣，似水柔情溢指间。

曲终人散音犹在，余韵绕梁三日香。”

念完，她把手稿放到一边，等着自家小姐点评。

“静谧幽远，倒也算是难得。”妙音点评了一句，然后说道：“继续。”

雨荷又一连念了十多首诗词，虽然偶尔也有一句半句的让人眼前一亮，但总体而言，却是都不如第一首。

“小姐，后面的不用读了吧，越晚收上来的越是不通，也就第一首还像个样子。”又读了几首后，雨荷向自家小姐说道。

妙音轻轻点了下头，说道：“先放这儿吧，一会儿我自己看。”

“还看啊！”雨荷虽然不情愿，但还是把手稿整理了一下，放到妙音的旁边。

妙音又出了会神，才伸手把手稿拿起，一张张地看了起来，她看得很快，大都是扫一眼就放到了一边。

快到最后面的时候，她拿着一张手稿看了一眼，随手放到了一边，正想拿下一张，突然停了下来，然后又把刚刚放下的那张拿了起来。看着上面的一首短词，细细咀嚼，最后，竟像是有些痴了一般。

旁边正在帮忙打扇子的雨荷看到自家小姐拿着一张手稿，半天没有动作，不禁有些好奇，不知道稿子上写的是什么，竟能让自家小姐这么着迷。她伸着脖子看了一眼，首先看到眼里的，就是那一手平平无奇、甚至可以说有些丑的字。

雨荷暗地里撇了撇嘴，心说：“不说别的，光看这笔字，就知道写这手稿的人文采不怎么样。真是，这有什么好看的，小姐还看起来没完了。”

可是待她把整首词看完，也不禁愣住了，甚至扇子都忘了继续打。她只觉得这首词写的完全就是自己，甚至比自己的感触还要深。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悠悠的叹息声在房间中响起：“唉！”随着这声叹息，妙音把那张手稿折了起来，珍而重之地收到自己的香囊中。

听到声音，雨荷也回过神来，但还是怔怔地看着自家小姐。

“荷儿，研墨！”

雨荷连忙回神道：“是，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