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倚翠楼中侯佳人

林昊来到倚翠楼所在街道的时候，发现这里异常热闹，街道两边竟然已经停满了马车，造成几十丈的拥堵，许多大腹便便的富商只能从马车上下来，走路过去。

远远地，就见张山和苗力两人站在倚翠楼的门口。张山一边东张西望，一边往进门那些人看，一副等得不耐烦的样子。等看到林昊，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过来，张口就抱怨道：“你怎么才来，这进去还有位子吗！”

林昊看了看这些不间断的往倚翠楼里面走的人，也是有些怀疑还有没有空桌，于是提议道：“倒也是，要不，咱们回去？”

张山一听就急了：“别呀！不说这机会有多难得，就我在这儿等了小半个时辰，也不能就这么走了啊！”

“我刚说让他先去定张桌，他死活不肯去，生怕你来了后不把定桌的钱给他。”苗力在后面慢悠悠地跟了过来。

林昊很是无语地瞅了张山一眼。

“快别说了没用的了，赶紧的吧！”说着，拉着林昊就往门口走去。

一般情况下，有客人来楼里听曲儿、找姑娘，都有龟公负责迎客。如果是熟客，龟公会直接引到客人平时喜欢的位置，并叫来相熟的姑娘；如果是生客，除了会评估客人的消费能力，还会打听客人喜好，好介绍符合客人条件的姑娘等。

客人在进门的时候，都会支付一些茶水钱，这个钱一般不多，少则几十枚铜钱，多则二、三两银子，看客人是否大方，当然，如果真有那特别大方的，就是一百两银子，龟公也敢接。

今天这里有些不同，门口还是一样有龟公守着，茶水钱却统一是三两银子，而且还是普通的散座，四个人拼一张桌的那种。桌上只提供一壶薄酒、一杯清茶，以及四盘干果，如果还想要，就得加银子。至于雅间，别想了，早都被县里有头有脸的老爷们给定光了。

在交了九两银子后，林昊三人在一个龟公的引导下走进了前堂。

平时这里只放着十来张桌子，为了今天这个场面，硬是又多加了七、八张，使得许多椅子都是互相挨着的，一点儿私密空间都没有。如果是往常时候，楼里敢这样安排，肯定有人站出来对这里的老鸨子破口大骂，但现在却没有任何人有意见，全都一边和身边的人喝酒聊天，一边耐心等着妙音登台表演。

林昊三人在一张只有一个人的桌子上坐下。

先坐下的那人是一个头戴四方巾的书生，他长得清秀俊逸，眉宇间透出一股书卷气。看到林昊他们，连忙拱手打招呼：“几位兄台，在下有礼了。”

林昊他们都向他回了一礼。

“三位兄台，你们也是专程来观赏妙音姑娘歌舞的吗？”

张山接道：“这不废话嘛！要不是为了看妙音姑娘，至于进个门就交三两银子。”说着，张山给自己倒了杯酒，“滋溜”一声就干了。喝完抱怨道：“连壶好酒都舍不得倒，这个老鸨子，真是够抠儿的。”

这个书生平时接触的都是同窗，也就是读书人，虽然有时喝多了也会放浪形骸的大声吟诵，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彬彬有礼的，至少表面上是这样。此时见到张山这豪放的样子，愣在了原地。也亏得他不像一般的读书人那样自觉高人一等，否则他要是嘲讽两句，那张山可不会惯着他。

林昊见这个书生的样子，就知道什么情况，但也没有因为要顾着他而拘着自己的道理，于是说道：“这位兄台，倒是让你见笑了。我们兄弟三个都是粗人，要是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你忍着点儿就好了。”

听到前半句，那个书生还以为林昊是想向他道个歉，后面会说一句“别和我们一般见识”之类的。没想到话锋一转，竟然是让自己忍着。

“没关……啊？”他本来是想说“没关系”，说了一半才反应过来，还好最后一个字及时停了下来，却也差点儿闪了他的舌头。

再看林昊三人，见他们已经一人喝了一杯酒，开始吃桌上的干果了。他也默默地喝干自己的酒，捏起一小把瓜子嗑了起来。

中间的小舞台上，一直在表演着歌舞，但大部分人来这里的目的，只是为了看妙音，对现在台上这些普通的表演，完全提不起兴趣。只有林昊在有滋有味地欣赏着这正宗的古代歌舞，相对于现代舞蹈，确是别有一番风味。

见林昊看得津津有味的，还不时地连连点头，那个书生却没有看出有什么特别的来，他有些好奇地问道：“这位兄台，在下看你对台上的表演甚是满意，可是请恕在下眼拙，并没有看出好在何处啊？”

看了那个书生一眼，林昊随口答道：“噢，其实我也没有看出好在哪儿，只是这是我第一次看这样的歌舞，觉得还是挺有意思的。”

“原来如此！”那个书生稍微有些尴尬，原来这人是第一次看，只是觉得新鲜，还以为是自己无法领悟其中的精妙呢。

一直等到戌时末，楼里的大门关闭，台上的表演也终于告一段落。原本正在低声交谈的人此时都停了下来，喝酒的也都放下了酒杯，还未吃完的干果，也都放到了桌上，所有人都知道，应该快要到妙音表演的时候了。

只见倚翠楼的老鸨子浓妆艳抹地走了上来，说是老鸨子，其实也就三十出头。她上来先向客人们道了个万福，然后说道：“各位尊贵的客官，感谢各位能够赏光来到倚翠楼。今夜，有幸邀请到花香阁的花魁娘子妙音姑娘在小楼登台献艺。在此，奴家不敢再耽搁各位的雅兴，有请妙音姑娘，为各位献上最精彩的歌舞！”

等老鸨退下去，整个前堂一片寂静。

随着一阵轻盈的步履声，从后面袅袅婷婷地走上来一个身穿淡粉色衣裙、脸戴同色面纱的女子。女子的脸若隐若现，透露出一种神秘而诱人的美。面纱之下，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如同深藏于山谷中的清泉，纯净而深邃。除了一根温润的玉簪束缚住她的满头秀发，这个女子的身上再没有任何饰品，但任何珠宝在她面前都会黯然失色。

她的怀中抱着一把素色琵琶，琵琶与她的衣服相互映衬，形成了一幅令人无法忘怀的美丽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