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二堂花厅。
周县令亲自把卷宗交到林昊的手上,沉声道:“林昊,此次重启此案,犹如临渊而行,一定要慎之又慎,决不容有失。否则,不仅是你无法交代,就连本县怕是也要受上官诘难。”
林昊接过卷宗,郑重地道:“大人放心,卑职一定认真查访,把此案查个水落石出。决不让大人失望。”
“嗯,去吧!”
回到值房,林昊与张山、苗力通过气后,让苗力带人继续跟进人口失踪案,而张山则跟着自己调查水井腐尸案。这边刚分配完任务,鲁志虎就带着几个捕快走了进来。
鲁志虎走到林昊身边,怒声道:“林昊,你什么意思?为什么把我已经完结的案子又重启了?”
林昊站起身,面对着他,沉声问道:“我为什么要把它重启,你自己难道不知道吗?无名人氏,意外落水,短短几个字就把一条人命交代完了。还有这么多疑点没调查清楚你就敢结案!人命在你眼里是什么?是你随意糊弄上官和百姓的工具吗?”
“百姓?百姓算什么东西!林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你不就是怕我破案速度快,会抢了捕班班头的位置嘛!自己没本事,就和我耍这些下三滥的手段!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的,还不是为了你自己?”
“你说对了,我还真怕你坐上那个位置。要是你这样的人当了班头,江宁县不知道要多出多少冤案出来。”
“真以为你破了一个案子就是神捕了?什么案子都敢接?好,我就等着看你怎么破这个案子。没有衣服,没有佩饰,全身腐烂不知道长相,没有报官失踪,这你要是都能破得了,我鲁志虎跪下给你磕头,拜你为师。”
林昊冷笑了一声,道:“我可不敢收你做徒弟,要是真收了你这么个玩意儿,我怕我老师也穿过来揍我一顿。”
鲁志虎虽然没明白“穿过来”是什么意思,但好赖话儿还是听得懂的,气得他脸色铁青,但他也不敢动手,只能冷哼了一声,走了出去。
等鲁志虎带着他的人走干净,张山凑到林昊旁边,有些担心地说道:“林昊,虽然鲁志虎不是个东西,但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啊。这个案子,只有一具腐尸,其他全都没有,想要辨认死者身份都没法辨认,从哪着手啊?”
“别担心,别人没法辨认,我有办法。现在,我先去尸房。你呢,去外面帮我挖一些胶泥过来,大概半桶就行,然后直接送到尸房。”
虽然不知道林昊要胶泥做什么,但出于对他的信任,张山还是找了一个木桶出去了。林昊,则是直接往尸房走去。
这次来到尸房,林昊又一次碰到了刘氏父子。这一次刘氏父子并没有为难他,但也没有搭理他,全当不认识、没看到,径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离开了这里。
林昊也不介意,在几个房间转了一圈,找到那具腐尸后,就开始自己的工作。
他这边刚刚起了一个头儿,就听到外面传来张山的声音:“林昊,胶泥挖来了。”
林昊放下手中的工具,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来到张山身边,熏得他往后退了两步。林昊看了看桶里的东西,满意地点了点头。
张山捂着鼻子,瓮声瓮气地问道:“林昊,你要这个干嘛?”
“还原死者的样貌。”
“啊?”张山惊讶地松开了鼻子,然后在闻到一股腐尸味儿后,又赶紧捂了起来。
“说不清楚,等我弄好了你就知道了。你现在再去帮我打桶水过来,一会儿我用。”林昊说完,又回去继续验尸的工作。
半天的时间过去了,林昊总算是走了出来。尸体是一个年轻的男性,年龄大概在20~25之间,身高接近五尺三,死前曾吃过大量的食物。直接死亡原因,确实是溺水而亡,但在溺水前,后脑受过重击,虽然并不致命,但足以让人昏迷不醒。
来到院里,林昊发现张山已经把东西都准备好了。林昊也没理张山,直接按一定的比例和好了胶泥。
“一会儿看到什么,都不要惊讶。”林昊叮嘱了一句,然后再次回到屋里,把死者的头骨取了下来(在法医中,取头骨是一件非常精密且需要高超的专业技能的事情,小说不写这么细)。
张山坐在一边,看着林昊把一块块的胶泥贴到头骨上,然后捏出脸型、五官,甚至拿着一把竹刀刻上了头发丝。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一个栩栩如生的泥塑在林昊的手中成型。
张山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也顾不得林昊身上散发出来的臭味,快步走到他的身边,指着那个泥塑,问道:“这就是那个死者的样子?”
“细微之处可能有一些差异,但总体上应该就是这个样子了。”林昊一边做最后的调整,一边回答道。
“先前你说你能辨认死者身份,我还担心呢,没想到,你还有这样手艺。”
林昊放下手中的竹刀:“好了!”
张山细细打量着眼前的泥塑,要不是这是他亲眼看着林昊捏出来的,他肯定无法相信,竟然只需要一个头骨和一团胶泥,就能把死者的样貌还原出来。
“先别看了,帮我去拿几张纸,再去饭堂要几块长一些的木炭过来。”
“你要木炭干嘛?”
“把它画下来啊!”
“那我把县里的画师找来不就行了,还用得着你自己画?”虽然亲眼看到林昊还原了死者的样貌,但要说他能画画,张山还真是不信,就他那拿笔比拿刀都费劲的样子,张山宁愿相信狗不吃屎。
“画师画的太写意了,谁能认得出来!”林昊还真见过画师在通缉令上的画像,不能说和真人不像吧,基本上也就是八杆子打不着。难怪有许多通缉令贴上十来年都抓不到人,就算是真人就站在旁边那也认不出来啊。
等林昊画完一张,张山接过后,再次张大了嘴巴。他看看手上的纸,再看看那个泥塑,除了颜色不一样以外,其他的就像是印在上面的一样。
“这,这……”张山指着手中的画像,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他第一次知道,原来画像竟然能画成这样。
林昊没时间搭理他,继续画下一张。等他画好第二张,张山虽然还在惊叹,但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把两张画像全都收好,林昊说道:“明天,咱们拿着画像再去一趟付家庄,看看有没有人能认出来。如果还是认不出来,那咱们就一人拿一张,去附近的村子去问。其实,我是不太相信这个死者是外乡人的,最远也就是附近村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