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赌坊外面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而且已经过了宵禁的时间。多亏林昊有个捕快的身份,才能顺利地回到榆树胡同。
在李婶家门口,林昊把傍晚发生的事向李婶说了一遍,最后道:“李婶,你们家的地契和房契,先暂时放我这里。等什么时候李二拐子戒了赌瘾,我再还给你们,免得他再把房子押出去,到时候你们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就是不知道李婶你放不放心。”
李婶拉着林昊的手道:“林小哥,婶子和大丫的命都是你救的,这两天我家虎子也是靠你照顾,怎么会不放心呢!你安心收着,等以后我家虎子娶媳妇儿的时候,直接给到虎子的手里就行了。要是还在我们这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又被他爹拿去赌了。唉!”说到这里,李婶叹了口气。
林昊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说道:“李婶,有句话,按说我一个外人没资格说,您听听就好,也别往心里去。”
“你说,婶子听着,婶子相信你不会害我。”
“李婶,这人哪,一旦染上赌瘾,想靠自己戒了,真的是太难了。李二拐子现在的情况,相信李婶您也看到了。说句难听的,家里有他还不如没他呢,如果您能自己带着大丫妹子和虎子生活,可能还更好一些。”
虽然林昊没有把话说透,但李婶也已经听明白了——和离。只是当今这个世道,真要与李二拐子和离,李婶的脊梁骨怕是都要被人给戳断了。这还不算,更重要的是,大丫和二虎子说亲都会让人家挑理。
李婶再次叹了口气,低垂下头,带着哭腔地道:“婶子明白,但婶子不能光想着自己,还有两个孩子呢!就这样吧,婶子啥都不怨,就怨自己命不好,等什么时候婶子闭眼了,也就解脱了。”说完,拿着衣角擦了擦眼泪。旁边李大丫也陪着掉了几滴眼泪。
林昊也知道,在当前的社会下,不可能因为自己说两句话就让人家和离,他也只是因为今天的事心里憋得慌,劝过了也就算了,主意,还得是人家自己拿。
“李婶,您回去吧。今天我警告过李二拐子了,这两天他应该会老实些。他要是还要干这样的浑蛋事儿,您就来告诉我,我去收拾他。”
“林小哥,真是麻烦你了。”
“邻里邻居的,您也别客气了,小时候您还给我缝过衣服呢。”
县衙。
刘捕头走进捕班的值房,四下看了两眼:“鲁志虎。”
鲁志虎正在和几个捕快吹牛聊天,没注意到刘捕头,听到喊自己的名字,连忙转过头来。
“刘头,您怎么亲自过来了?有什么事您派人过来说一声不就完了,或者叫属下过去也行啊!”见到是刘捕头,鲁志虎连忙跑过来。
“新出来个案子,需要你去查一下。”说着,刘捕头从身后拉过一个人来。这个人不到五十岁,看样子就是一个典型的庄稼汉:脸上是一道道皱纹,手上指节宽大、满是老茧,指甲缝里还有着黑泥。
刘捕头指着这个人道:“他是城北付家庄的里正,付老汉,具体什么情况,一会儿让他给你说。鲁志虎,这个案子是孙大人专门争取过来指给你的,你用心去查,要是这个案子查得漂亮,说不准用不到三个月时间。听明白了吗?”
鲁志虎心里一热,马上拍着胸脯道:“属下明白。李头,您请孙大人放心,这个案子我一定查它个水落石出,绝不辜负孙大人的栽培。”
刘捕头点点头,道:“嗯,具体怎么查案,你自行安排,孙大人只要结果。”
刘捕头和鲁志虎分别离开了,值房中只剩下林昊以及以前李林忠手下的人。
张山凑到林昊旁边,气愤地道:“林昊,这新案子就交给鲁志虎那孙子,而咱们,就只能查半年都没有线索的旧案子。这样咱们还怎么和他争?”
林昊虽然不像张山这么愤怒,但心里也不是太舒服。
今天刚来到衙门,周县令就把他叫了过去,把一个人口失踪的案子交给了他。
这个案子的情况,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个姑娘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失踪的姑娘,年龄从十一、二岁一直到十六、七岁都有。最早是从七个月前开始的,那时候林昊甚至都还没有进衙门。
衙门里一直有人在跟,但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一条有用的线索。因为失踪的地方,都是在夜晚的乡下。一觉醒来,家里人就不见了。从现在的卷宗看,在姑娘失踪前后,村子里都没有出现过成群的陌生人,甚至失踪当晚都没有人听到村子里的狗叫。
林昊安慰张山道:“别急,就凭他那草包样,新案子他也不一定破得了。至于咱们的旧案子,也不一定就找不到线索。而且,如果咱们真的把这个旧案子给破了,那比他鲁志虎还要露脸。”
张山挠挠头,道:“这个我知道。但这都半年了,连一条线索都没有,咱们接手就能有了?”
旁边的苗力“啪”的一声拍在张山的后脑勺上,说道:“这还没查呢,你就在这里泄气!怎么着,想直接向鲁志虎认输啊?”
“屁!他鲁志虎什么德性,也配叫老子向他认输?老子就是脱了这身皮也不向他认输!”
“这不就得了,不想认输就好好查案子。有林昊在,还怕找不到线索?上次那么复杂的案子都让林昊给破了,这次肯定也没问题。”
“对,咱们好好查,等赢了他的时候,他的脸色肯定很好看。”说着,张山突然就“嘿嘿嘿”地笑了起来,看起来有些贱。
“好了,把以前的卷宗都找出来,咱们从头过一遍,看看卷宗里面有没有什么被忽略的内容。”林昊打断了张山。
张山也不再想别的,连忙帮忙把这个案子的卷宗全都翻了出来,按时间顺序,一一摆在林昊面前,自己则是拿过一份新的卷宗准备做记录。他可没打算让林昊自己记录,林昊写的那些东西,虽然看起来像字,但他却全都不认识,就算是写了,也得让林昊念着他自己再重新誊抄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