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周县令的问话,林昊虽然不太明白他问大赵律例的原因,但还是回答道:“卑职知道,谋杀人命、致人死亡的,将受斩首之刑!”
周县令继续问道:“那你可知,畏罪潜逃,是为何罪?”
“畏罪潜逃,罪加一等,可判腰斩!”
周县令再次问道:“你既然知道,那你还想自己去查案吗?”
林昊听到这里,就明白周县令心里已经松动了,连忙说道:“大人,卑职决计没有逃跑的想法,只是莫名其妙地被人陷害,卑职心中不甘。卑职也想知道是谁在陷害我,与我又有何仇恨!还请大人成全!”
周县令再次捋了捋胡子,沉吟着:“嗯……”
孙县尉见周县令竟然真的有意让林昊去查案,连忙打断了他的沉吟,说道:“县令大人,这林昊乃是陈皮匠被杀一案的第一嫌疑人。让嫌疑人自己去查案、去查找所谓的凶手,不仅是在本朝,就算是历朝历代也未有过这样的先例!”说到这里,孙县尉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道:“依下官之见,查案只是林昊为了方便逃罪而想出的借口。还请大人秉公处理,把这林昊押入大牢收监,择日审判。”
听到孙县尉再次反对,林昊都有些怀疑这个孙县尉和这具身体的父亲是八拜之交了,助攻得这么及时,比站在旁边一句话都没说的李林忠都强。
本来周县令还有些犹豫。毕竟就像孙县尉说的,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如果真能找到真凶当然是好,但如果没有找到,最后还让林昊也给跑掉了,周县令就会成为官场上的一个笑话。下次大计考核之时,周县令怕是要担上一个不及、甚至是不谨的评语,结果就只能去职回老家了。
但听了孙县尉的话,周县令反而下定了决心,他对孙县尉道:“本县观这林昊却不是奸邪之人。至于县尉所言的无此先例之事,祖宗成法都可以更改,查案方式也不是非要一成不变的。”他见孙县尉还要说什么,一摆手道:“我意已决,县尉不用再劝!”
见周县令这么说,孙县尉也不再多说,他点了点头,道:“既然县令大人已经有了决断,那下官也就不再多说了。不过,县令大人,如果这林昊真的畏罪潜逃了的话,那下官可是要据实上奏的。”
对孙县尉话中的威胁之意,周县令并没有放在心上。孙县尉想要参他,他同样也想参孙县尉,不管有没有今天这事,他们两个都不可能和平相处。
周县令转头面向林昊道:“林昊,刚刚本县所说的,你可听清了?”
林昊又是五体投地的趴在地上,向周县令道谢。虽然只是获得了一个查案的机会,并没有摆脱嫌疑,但自己的小命儿至少有一小半是掌握到自己的手中了。
周县令却摆了下手,继续道:“先不忙道谢,本县还有要求。”
“大人请说!”
“第一,本县只给你五天的时间,超过五天,如果你还没有找到真凶,那就不要怪本县把你送入大牢了。”
五天,这个时间确实是有些紧张了。虽然林昊来自现代社会,查案方法要多一些,但在当前的朝代,有许多手段是没有办法施展的。不过周县令能够给他五天的时间让他查案,已经是顶着巨大的压力了。所以林昊只是在心里稍稍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下来。
“第二,不管你去哪里查案,身边都要有其他捕快跟着,不能脱离其他捕快的视线。本县可以交代他们不打扰你查案就是了,你可同意?”
这也是应有之意。虽然允许他去查案,但不可能没有任何防备,毕竟林昊目前的身份还是一个疑犯,要采取一定的措施来防止他逃跑。林昊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应了下来。
“第三,只要不出县城,白天你可以去任何地方,但到了晚上,你必须回到县衙。你可有异意?”
这同样是防止他逃跑的措施,所以林昊也没有任何异意,应了下来。
“既如此,那本县就准了你的请求,允许你自行查案!”
“谢大人。林昊定不负县令大人所望,查明此案真相,抓住真凶。”
周县令点了点头,道:“嗯,起来吧。”
待林昊从地上爬起来,周县令向站在旁边的李林忠道:“李捕头,刚刚本县说的话你都听清楚了吧?”
李林忠向前两步,站到周县令面前,抱拳道:“大人,卑职都已经听清楚了。”
“既然听清楚了,那林昊查案的这几天,就由你派人协助于他,让他安心查案!”明明是派人监督,但周县令却用了“协助”二字,虽然在座的都明白怎么回事,但听着却让人舒服得多。
李林忠正要躬身答应,就听到旁边的孙县尉说道:“县令大人,下官觉得如此安排有些不妥!”
周县令闻声看向孙县尉,问道:“县尉,不知道有何不妥?”
李林忠也直起身子,看向孙县尉。
孙县尉说道:“县令大人,刚刚我们已经听李捕头说过了,他与林昊的父亲乃是生死之交。现在林昊以戴罪之身去查案,却让李捕头派人去协助。以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安知李捕头不会因私废公,私下里把林昊给放跑了?”
听了孙县尉的话,李林忠张嘴就要反驳,但周县令摆了下手,阻止了他。
周县令捋着胡子道:“县尉所言,倒也有理。”
“大人……”李林忠看向周县令,却再次被周县令阻止。
周县令向孙县尉问道:“如此,不知道县尉有何建议?”
孙县尉指了下一直没有说过话的江宁县总捕头刘锋,道:“不如由刘捕头派人协助林昊。刘捕头与林昊之间只是普通的同僚关系,决不会有私纵人犯之举。”说完,看向刘捕头道:“刘捕头,如果由你派人协助林昊查案,你可有异意?”
刘捕头向前两步,向周县令和孙县尉各行了一礼,道:“两位大人,如果由卑职派人从旁辅助,决计不会出现疑犯私逃的事情。”
李林忠看了看刘捕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但却无法说什么。
林昊也一样,虽然“疑犯”这个词不好听,但他现在的身份确实就是个疑犯。
周县令再次捋了捋胡子,沉吟了片刻,道:“好,刘捕头,就由你派人!”然后又转头看向林昊,道:“林昊,这五天,就由刘捕头派人协助于你,你安心查案就好。”
林昊抱拳道:“是,大人!”虽然知道这个刘捕头是孙县尉的人,在派人监视自己的时候很可能会给自己下绊子,但现在在周县令的面前,表面上却要过得去,所以林昊又转向刘捕头,冲他抱了抱拳,道:“刘头,这几天就要麻烦刘头手下的兄弟了!”
在周县令面前,刘捕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林昊,记住,你只有五天的时间。”周县令再次向林昊说了一句。
“卑职记下了,多谢大人!”
周县令摆了下手,道:“嗯,下去吧!”
从二堂离开,李林忠把林昊安排到一个值房,这里也就是后面五天林昊晚上要呆着的地方了。林昊一边在这里等着刘捕头派人过来,一边思考着从哪里开始查起。
却说孙县尉和刘捕头从周县令处告辞后,两人一起来到孙县尉的值房。
孙县尉把屋里负责记录的文书、伺候的杂役都赶了出去,并让刘捕头关上房门。
刘捕头站到孙县尉面前,低声道:“大人,您可是有什么吩咐?”
孙县尉坐在自己的桌案后面,说道:“刘捕头,你可知本官为何让你派人协助那个林昊吗?”
刘捕头点头道:“卑职知道。您是怕李林忠把林昊给放跑了,让卑职盯紧点儿,不能让他逃跑。”
孙县尉摇了摇头,沉声道:“如果真是这样,本官还需要让你派人吗?”
刘捕头知道自己没有理解透孙县尉的意思,连忙躬身抱拳,请罪道:“卑职愚钝,百思不得其解,还请大人明示。”
“罢了,起来吧!”孙县尉也知道刘捕头武功还行,但只是个粗人,没能理解自己的意思倒也在情理之中,所以准备给他详细解释一番。
“本官让你派人协助于他,并非让你盯住那个林昊、不让他逃跑,而是恰恰相反。你要想办法给他制造逃跑的机会,但又不能真的让他跑掉,在他跑了后,要再把他再抓回来。你可明白?”
刘捕头直起身,虽然对孙县尉吩咐的事只是理解了一个大概,但自己要怎么做却是弄明白了,于是回道:“卑职知道怎么做了。请大人放心,卑职一定交代好派去的人,让他们按大人的意思行事。”
孙县尉也没想着能让刘捕头完全理解,只要他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怎么去做就可以了。听到他重复无误,点了点头。然后又继续道:“如果那个林昊真的只是查案,却没有逃跑的意图,那你该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