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书,第三。”
林三妹手脚麻利地将床垫塞进包里,抬头冲我厉声喊道。
“第三?”
我脑子宕机,但很快就反应过来,齐三妹提醒过的第三条禁忌:看到凶宅中突然冒出来的人,就装看不见,无论他们说什么,做什么,都不要理他们。
深吸了口气,我将头转向齐三妹,避开小孩的视线。
小孩是在门关上之后出现的,他不是从外面进来的,更像是本来就在这个房间里。
他到底是人是鬼?
“赶紧把床垫割成四段塞进袋子,回去还有老鼻子事呢!”
陈三妹的声音将我叫回现实,我现在很想跑路,太特么诡异了。
但真辞职了,我肯定找不到工作,穷可比鬼可怕多了。
我特么一阵无语,谁知道做洗房人不止脏点累点那么简单,还会撞鬼,这个逼班真是忍不了一点。
当然这些我都只能在心里吐槽,抱怨也没意义,还是赶紧搞完,离开这要紧。
我汗如雨下,防护服里的羽绒服都快湿透了,认命地从工具箱中拿出了电锯。
提着电锯走到床边,我脑子空白地不停对着床垫切割起来。
我切割的手法相当潦草,因为手一直在抖,切了十分钟,才终于将床垫切成不规则的四块。
陈三妹将床垫全塞进大袋子里系好,我忍不住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腿,好在那小孩已经不见了。
“得亏气温低,尸体腐烂得不严重,不过床板上浸了尸液,不能要了。”
陈三妹接过我手中的电锯,飞快地切割起床,手法极其熟练。
我擦了擦冷汗,刚在心中侥幸。
虽然听到诡异的声音,看到奇怪的小孩,但我们还安然无恙。
我抬起头直了直腰,无意中朝墙西北角看了眼,顿时僵住了。
此刻西北角正站着个面色苍白,披头散发的女人。
她一身红衣,脖子上有一条长长的皮肉外翻的伤口,乍一看就像戴着红色的颈环,她怀中还抱着刚才靠在我腿边的小孩。
我倒抽了口凉气,这特么大白天又见鬼了!
但我还记得禁忌,赶忙移开视线,慌乱地帮陈三妹搬拆的零碎的床板。
等将床拆完之后,我们将床板捆成三捆,才总算弄完。
陈三妹递给我一瓶杀菌剂和一瓶除臭剂,她则快步走到窗边,将卧室的窗户全都打开。
我左手拿着杀菌剂,右手拿着除臭剂,对着房间一通乱喷。
将两瓶药剂全部喷光后,陈三妹也走了回来。
她揉了揉腰说:“行了,两趟肯定能倒腾完,累死老娘了,晚上高低喝点!”
我如释重负,强迫自己不去看墙角那个诡异的女人和小孩,一个箭步冲到门口按住了门把手。
我用力拧了几下,却发现门锁死了,根本打不开。
呼——
与此同时,脖子处突然传来一阵凉意,就像有人冲我后脖颈吹了口凉气。
我明明穿着防护服,捂得严严实实,而且还在室内,怎么可能有凉风?
我浑身像过电一样,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打不开?”
陈三妹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语气平静,似乎早预料到了。
我转过头,冷汗都将视线给模糊了,目光越过他,终于忍不住看向卧室西北角。
但那里空荡荡的,女人和小孩都不见了。
咔嚓——
陈三妹将门拧开,催促道:“快点搬东西。”
我连忙大包小包地提了四、五包,陈三妹也没少提东西,我们两个快步离开了房子。
关上入户门后,陈三妹提醒我脱掉防护服。
我迅速脱掉防护服,萦绕在周身的不祥感终于消失了。
也不知道是谁,把楼梯过道的窗户打开了。
我本来浑身都湿透了,被冷风一激,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陈三妹将我们两个的防护服,全都装进一个大袋子里,这防护服只能用一次,用完也要销毁。
下了楼,我们将这些带着细菌和病毒的东西,全丢到皮卡车上。
陈三妹又从车座下拿了一件羽绒服给我说:“我的,将就着穿。你小子不会肾虚吧!”
我心里涌现出一股暖意,连忙接过了羽绒服换上,陪笑道:“师父,我刚才差点被吓死了!”
陈三妹翻了个白眼:“出息!那玩意儿一般不会无缘无故害人,你和他们又没仇,他们害你干啥?”
我松了口气,往返两趟后,我们将所有的东西全倒腾下来,才总算忙完。
上了车,陈三妹丢给我一瓶红牛,她自己也开了一瓶。
我一口气将整瓶红牛都喝了,还是有些惊魂未定。
陈三妹发动车子,平淡道:“先去垃圾场把这些东西烧了,再去饭店。”
我心不在焉的哦了一声,脑子嗡嗡的,眼前还时不时地浮现出那红衣女人和小孩的样子。
陈三妹见我走神,继续说:“那女人割喉自杀前怀孕了。”
我下意识地回了句:“她肯定走投无路了,不然不会自杀的。”
陈三妹眼神冷冽,眯着眼睛说:“八成,她就是因为怀孕才自杀的。”
我不解的看着陈三妹:“她肯定很穷,不然就算为了孩子,她也会活下去的,毕竟她丈夫死了,这孩子是他们夫妻最后一个孩子了。”
陈三妹目光幽深地盯着前方的公路,嗤笑了一声:“房东发现尸体时,尸体周围撒了很多钱,警察数完说总共三万。”
我顿时懵了,总觉得这不合常理。
三万省着点用,够这女人生孩子、坐月子,平安过渡找到工作了。
还没容我细想,陈三妹继续用冷冰冰的语气说:“房东和警察打听过,她怀孕三个半月,但她丈夫都死了八个月了,她指不定被哪个臭男人给骗了!”
我又想到女人那个车祸重伤的孩子也死了,不禁推测一种可能。
“她为了给儿子凑医药费,下海了,但孩子还是死了……唉……”
陈三妹拍了下我的后脑勺:“警察确认她没下过海,之前为了给她孩子交手术费,已经花光了积蓄。”
“那三万块钱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至今都是个谜,所以虽然她是自杀,但警察不排除有人逼她自杀的可能,案子还没结。”
我脑子有些发懵,下意识地问:“案子还没结,不能清理案发现场吧。”
陈三妹的手指敲着方向盘,似乎也在思考:“我哪知道?有钱不赚王八蛋!的确很奇怪。”
和陈三妹去垃圾场烧完东西,我们又吃了饭。
回到公司时,都快下午三点了。
陈三妹让我在前台看着,她进办公室睡觉去了。
我给自己弄了碗红糖姜水,一口气干了,就拄着下巴,坐在前台看杂志。
冬天夜长昼短,四点多天就擦黑了。
我起身开了灯,再转身时,猛然发现房间里多了个长发女人。
她站在前台边凝视着我,眼神格外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