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还能捞赶紧捞

“给你们机会都不中用，白费劲！”

苍云食品厂的办公室里，王惠民黑着脸数落道。

对面的章盛富和李春丽，还有章小燕，犹如犯了错的学生，都垂着头挨着训。

王振兴打圆场道：“谁知道一个小小的生煎包，学问那么大，他们急匆匆的上马，肯定准备不周全，也可以理解嘛。”

“理解了有什么用，现在咱们竹篮打水一场空，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那小子的生意继续红火。”王惠民撇嘴道。

“但现在能怎么办，陈世安又不可能交出配方，我们只能闭门造车了。”章小燕委屈道。

“闭门造车肯定行不通，要不这样，我给你们联系大城市酒店的厨师，你们过去跟人学一学。”王惠民有了决断。

闻言，王振兴却泛起了嘀咕，不太理解父亲为何对这点小买卖如此上心。

而李春丽却只想着眼前的利益，兴冲冲道：“那是不是学会了手艺，回头就能承包食品厂的食堂了？”

王惠民眯了眯眼，道：“对，只要你们的手艺过得去，这食堂肯定优先考虑你们家，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章盛富夫妇大喜过望，忙不迭又是感谢又是保证。

王惠民没闲情跟他们墨迹，挥手就把人打发走了。

等屋内就剩下父子俩之后，王惠民就叮嘱道：“你这两天去注册一家餐饮公司，你让那个章小燕当法人。”

王振兴试探道：“这是为承包厂里的食堂做准备？”

王惠民直接翻白眼：“承包个鬼，这家食品厂还能开多久都不晓得。”

王振兴诧异莫名。

“你到现在还看不出来吗？这厂子就是一艘快沉没的船，撑不了多久了。”王惠民又从红双喜的烟盒里掏出中华烟，叼在嘴里后，又道：“我从县里打听到的情况是，最晚今年年底，食品厂可能就要破产清算了。”

王振兴之前就知道食品厂的亏损很严重，可没想到已经濒临绝境了：“那厂子倒了，我们怎么办？”

“放心吧，爸早安排好退路了，这些年攒了不少钱，就是等着这时候疏通打点用的。”王惠民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模样。

他执掌食品厂十几年，中间有很多次的机会可以调去政府的，但他都拒绝了，名义上是爱食品厂爱得深沉，实际上是爱钱爱得痴狂。

毕竟在计划经济时代，食品厂的油水太大了。

截至目前，他已经积攒了丰厚的资产，如今正好可以拿来买一顶新的官帽子，逃离食品厂这艘即将沉没的破船。

王振兴稍微安定了一些，追问道：“那我呢？”

“你看，又急。”王惠民没好气道：“在食品厂，我说了算，所以把你安排进来也没事。但现在我的新岗位还没落实，把你往哪安排啊？”

顿了顿，王惠民又道：“我的想法是，你要不先下海闯一闯吧，这年头公家饭不好混，趁着改革开放搏一把。”

改开之后，辞职下海的公务员比比皆是，王惠民身边就有好几个认识的小领导办了停薪留职，跑去南方闯荡了。

毕竟现在公务员还远不如未来那么吃香，尤其他们这种小地方的，只靠单位的那点工资福利，只能勒紧裤腰带。

是以，王惠民才选择留在食品厂当一只硕鼠，起码还能吃得肥嘟嘟的。

不过他也眼馋那些闯出名堂的人。

比如县政府之前有个小科长，在单位时就是打杂跑腿，结果跑去南方搞外贸没几年就赚到了上百万，衣锦还乡时都是开着大奔，可把王惠民羡慕坏了，以至于手里的食品厂都不香了。

不过王惠民虽梦想着暴富，但还是比较谨慎的，于是就决定自己继续端着公家饭碗，利用手里的资源去支持儿子创业。

“最近政府有几个单位的食堂也在对外招标，我想办法给你打点一下，把这第一桶金给落实了。”王惠民说出了计划。

王振兴眼神一亮，终于明白父亲为何对餐饮这么上心了。

不过他又想到什么，迟疑道：“那既然食品厂快倒闭了，咱们干嘛还要跟燕子家许诺，给他们承包食品厂的食堂。”

“傻小子，这节骨眼了，还尽操心那个女人的破事。”王惠民一阵头疼。

说实话，他根本瞧不上章小燕和她的家人。

他理想的亲家，必须也得非富即贵。

只是现在儿子被章小燕的美色迷晕了头，怎么说都不听。

“你到时再让章小燕的爹妈注册一家公司，食品厂倒闭后，我想办法运作，让他们接手。”王惠民沉吟道：“虽然食品厂已经没什么效益了，但毕竟还有些资产，像厂房机器土地这些还有价值，如果能吃下来，转手一卖也能赚不少钱。”

王振兴这才放下心，连赞父亲神机妙算，然后就屁颠颠跑出去办事了。

他一出门，王惠民的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他让章盛富和李丽春注册公司接手食品厂根本没安好心。

毕竟这买卖，看似一本万利，但风险很高，说白了，极可能涉嫌侵吞国有资产！

为了保障安全，王惠民就想让章小燕的父母当白手套，一旦东窗事发，再让老两口充当替罪羊。

至于让章盛富夫妇去大城市学厨艺，也是这计划里的一环，毕竟食品厂的食堂一屁股的黑账，届时破产清算时肯定会查出来猫腻，他得赶在这之前，把黑锅甩给章盛富夫妇。

只是这个秘密，他暂时不能对外声张，连亲儿子也不行，毕竟现在这蠢儿子就是恋爱脑，没准就会坏事。

随即，他的几个手指就在桌上敲击，在盘旋着各种“公关费”。

从他买官到儿子承包单位食堂，这一路下来，要打点的关系可不少，着实是一笔大数字。

虽然他的积蓄是有，却舍不得都掏出来，于是他只能从其他地方再挪一些了。

眼前最佳的机会，就是从下岗职工的补偿款里克扣！

“反正这艘船都快沉了，趁着还能捞赶紧捞！”

王惠民美滋滋的抽了一口中华烟，正酝酿着坏水，忽然门被敲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