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四人离开了酒楼。
路上,见岳展程走路不便,王万昌提议说要背着他,但是被岳展程给拒绝了。
自己只是断了一条腿,又不是双腿截肢了,哪能让人背着自己呢?
何况两人也才刚刚认识,岳展程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还谈不上不计代价的随便帮忙的地步。
“那么客气干嘛。”
王万昌虽然佩服岳展程的独立坚韧,但是心里却也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件事。
自己的这位小恩公,可没有他表面上的那样好接近啊。
看似温和仁善,但是在背后,隐藏着一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我身体孱弱了些,正好借着这个机会,锻炼锻炼体力。”岳展程解释道。
明显是有些应付、但还算是合理的解释。
“也该买些奴仆过来,帮忙伺候着些才对。”
霍仲元皱眉道:“哪怕是你自己不用,难道你夫人就不需要别人伺候了?”
“多谢老先生好意了。”
傅君颜见话题落到了自己身上,旋即说道:“妾身夫君对君颜素来偏爱,早就有过这样的心思,只是妾身已经习惯了自己劳作,倒也用不上奴仆伺候。”
“反倒是夫君,如今有伤在身、又要忙于学业,正是辛苦的时候,妾身怎么能在这个时候,为了自己享乐,而耽误了夫君的前程呢。”
“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倒是个有格局的。”霍仲元颇为赞赏的点头。
“老先生谬赞了。”
傅君颜脸上没有任何得色,颇为平静。
这些话虽然有些不实的地方做了些许修饰,但是对于自家夫君的那份爱意和维护,却是实打实的。
“话是这么说,但是事儿不能这么办啊。”
边上,王万昌眼珠子一转,顿时便又有了主意。
“老弟你现在虽然还声名不显,但是老哥相信,用不了多久,你便要名震幽州、乃至是整个大安国了。”
“届时,你老兄也算是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了,若是家里没有几个奴仆伺候着,那算怎么回事儿?”
“来了客人,还要人家自己端茶倒水、给你做饭不成?”
此言一出,倒是让岳展程心中悸动。
王万昌这话确实不假。
他岳展程自然可以选择当个清流名士,过着清苦的生活,但那不是岳展程想要的,他骨子里就不是个喜欢吃苦的人。
“只是,奴仆的价格应该不便宜吧?”岳展程犹豫着说。
现在他手里虽然握着几十两银子,但这是接下来一段时间的生活费,在没有实质性的拿到一份经济来源之前,这点儿钱可不能乱花。
“老弟啊,你知道这个时候,什么东西是最不值钱的吗?”王万昌说。
岳展程只感觉自己的心一突,接着就听王万昌说道:
“人,是最不值钱的!”
“二两银子,你就可以买下一家人。”
“要是你的要求很高,想要那些长相可人、识文断字的,也不过就十两银子。”
岳展程沉默了一下,只想说四个字:“命如草芥。”
王万昌早已经看透了这一切,对此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慨,淡定地说道:
“这世道就是这样,每时每刻都有人在死去、每时每刻都在上演着家破人亡的惨剧。”
岳展程没有回应他的话,因为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霍仲元双手背负,四下打量着三和县城内的景象,没有理会他们。
见岳展程不说话,王万昌便说到:
“要不,老哥带你去集市上逛逛?”
“反正天色还早,说不定还能碰到个好点儿的奴仆,到时候买回家去,也能够让弟妹的日子过得舒坦些。”
傅君颜无奈的看了王万昌一眼。
这家伙,说他没情商吧,偏偏还知道用自己来当个理由,但是说他聪明吧,又偏偏要在夫君明显有些抵触的事情上,邀请他去实地考察。
傅君颜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个人了。
“也好。”
令傅君颜没想到的是,岳展程在思考片刻后,居然点头答应了下来。
“夫君,要不改天再去吧。”
傅君颜怕岳展程是碍于王万昌的邀请,不方便落了对方的面子,只能勉强答应下来,便赶忙给他递了个台阶儿,说道:
“你腿脚不便,再走那么远,要是影响到了腿伤的恢复就不好了。”
这倒确实是个好理由。
岳展程现在的样子,确实不方便到处走,小范围的活动一下已经是极限了。
“没关系,我现在倒是不累。”
岳展程伸手抚摸着傅君颜的长发,宠溺的说:
“之前是为夫没有能力,让你跟着我一起吃苦受罪,现在有这个能力了,我哪还能理所当然的让你继续跟我吃苦呢。”
“我不觉得苦。”傅君颜微微低下头,俏脸微红的说:“只要跟夫君在一起,无论是过什么样的日子,对我来说都像是蜂蜜一样甜。”
王万昌:“……”
霍仲元:“……”
看着柔情蜜意、你侬我侬的夫妻俩,他们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想法。
自己的存在,似乎是有些多余了。
最后,还是霍仲元做了一次恶人。
“咳咳咳。”
明显有些刻意的咳嗽声,让傅君颜的耳尖都都红透了,一个转身便低头躲在了岳展程身后,根本不敢抬起头。
明知道有外人在,但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悸动和火热的情感,当着外人的面与自己的夫君说着情话,真是羞死人了。
而岳展程则是面不改色的看着两人,眉头一挑,说道:“怎么,没见过新婚夫妻啊?”
王万昌摇头说:“新婚夫妻见过不少,但是像你这样的,还真就没见过。”
“老夫当年成亲的时候,可没有像你小子这般放浪形骸。”霍仲元板着脸说。
“这不是情到浓时不自禁嘛。”岳展程嘿嘿一笑。
“还是要注意影响。”
霍仲元语重心长的说:“哪怕不是为了你自己,为了你夫人的名声,你也要好好思虑一下自己的行为。”
“这一点,我倒是赞同这个老不羞的。”王万昌也跟着出声说道:“虽然不是个什么大事儿,但要是有心人想要说些闲话,总归是不好听的。”
“是,展程受教了。”
岳展程拱手道。
他没有反驳,因为这俩人也是出于好心,况且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毕竟,攻击敌人的家属,也属于斗争的一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