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已经彻底咽气了的那青年山匪,傅君颜的眼中没有半分怜悯,而是紧张的看着岳展程。
只要岳展程那个有半点儿的不对劲,她就会立刻冲上去扶住他。
“哎呀,着急了!”
岳展程忽然懊恼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怎么了?”
傅君颜被吓了一跳,还以为岳展程哪里不舒服,结果只是这样?
“刚刚忘记问这些家伙的老巢在哪里了。”
岳展程叹了口气,有些遗憾的说:“要是问清楚这些人老巢的位置,到时候上报县衙,说不定县里还会出兵清剿了这一波山匪呢。”
虽然这些人手上有军械,但是岳展程也并没有就这么简单的将他们定性。
毕竟,这年头儿手里能够有军械的,除了那些官员内部腐败之外,还有一类人也是不容忽视的。
那就是战场上的逃兵,或者败阵溃散之后、与大部队联系不上的零散队伍。
这些人绝大部分都会选择主动归队,但是还是会有那么一小部分的人,不想在战场上拼命,却又不甘于贫苦的生活,只想要玩乐享受,所以自己拒绝主动归队,一群人聚在一起,占山为匪。
这样的事情在战乱年代,也是屡见不鲜的。
听见岳展程的话,傅君颜松了口气,接着说道:“没事的,我还留了好几个活口,暂时也死不了。”
“有什么问题,咱们问他们就行了,我觉得,他们肯定是很乐意回答的。”
闻言,岳展程刚想要看看傅君颜留下来的那几个活口,忽然感觉到了什么,严肃的看向了傅君颜:
“你感觉到什么了吗?”
“嗯,地面在震颤。”傅君颜皱眉道。
“难道还要地震了?”岳展程顿时瞪大了眼睛。
岳展程前世从未经历过地震,但是那种对自然天灾的恐惧,却是刻画在骨子里的。
自然的天灾,永远是最恐怖的力量,在这种毁天灭地的威能面前,人类的力量显得是那样的渺小和无力!
“不像。”
“反倒是有些像……”傅君颜有些犹豫、有些奇怪。
“像什么?”岳展程赶忙追问。
“这不像是地震,反倒是有点儿像是骑兵战马在地面上奔驰的动静!”傅君颜有些不确定的说。
“不用想了。”
岳展程的双目直勾勾的盯着远处,像是看见了什么震撼的场景,口中喃喃道:
“他们来了。”
这么大的动静,不只是岳展程感觉到了,赵根生他们自然也察觉到了。
两个小老头儿默默的走到了岳展程身边,虽然什么话都没有说,但是却给了他莫大的勇气。
相比之下,宋广就怂多了,只敢躲在几人身后,探出了半个脑袋,有些恐慌的盯着远处来人。
很快,一支行进整齐的队伍,便彻底映入了他们的眼帘。
“先靠边儿站吧,应该是过路的。”
赵根生嘴上说着,但是手中却已经从地上抄起了一条长枪,显然是戒备了起来。
“嗯。”
岳展程自然是从谏如流。
四人一驴一车,赶忙停靠到了路边,给这伙人留下了足够宽阔的道路通行。
“吁!”
“唏律律!”
就在岳展程以为这群人要经过的时候,那领头的人忽然狠狠勒住了马缰。
马匹吃痛之下,高高扬起了马蹄。
看着那好像要朝着自己踩过来的马蹄,岳展程本能的就想要躲开。
但是当他抬头的时候,恍惚间却见到了马背上那青年戏弄似的表情,心里顿时就火了。
老子连这群山匪都杀了,还能被你们这群声色犬马、溜猫逗狗的公子哥儿给吓唬住了不成!
念及至此,岳展程的脚反而不动了。
他冷漠的看着那青年,手中的长枪随时准备刺穿那匹马的脖子。
‘这小子不会是想要和我拼命吧?’
‘这么不禁逗呢!’
看着对方那好像要拼命的架势,薛清鹏的心里一突。
“噗噜!”
战马前蹄落地,硕大的马头就在岳展程身前一步的位置,秃噜了下嘴皮子,好像这样能够让它缓解一下笼头给它带来的不适。
薛清鹏身后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勒停了马匹,只是并没有像青年那样张扬,而是迅速控制着马匹的脚步由快变慢,顺势将岳展程几人包围了起来。
这一刻,岳展程的瞳孔瞬间收缩。
之前离得远了,看得不真切,现在这些人站在自己的身前,岳展程这才发现,这些人的马褡子上都挂着长刀,显然不是好相与的。
自己还是有些冲动了啊!
示个弱又不会死,苟住才是王道啊。
岳展程心里叹了口气,但是却也不后悔自己的刚才的反应,毕竟这时候后悔也没用了不是?
马背上,见那小子脸上那拼命的意思淡却了不少,薛清鹏心里也不由得松了口气,原本已经握住了铁锏的手也松弛了些力气。
好不容易出门一趟,临出门之前可是打了包票,说绝对不会惹是生非的。
要是因为自己嘚瑟马术,故意吓唬别人引起了人命冲突,那自己怕是就得做好半个月下不来床的准备了。
“你们是什么人?”
“那边的那些人,是你们杀的?”
薛清鹏故作严肃的询问着。
这人似乎也不是那么难说话?
岳展程想着,反正有老赵叔他们在自己身边,安全无虞。
于是他便扔下了手中的长枪,认认真真的整理了下衣冠,环抱拱手道:
“在下岳不群,这位是我的妻子,那几位是我的叔伯。”
“我等今日过路至此,路遇了这些匪徒在此劫道,幸亏家中长辈略懂些庄稼把式,这才堪堪保下性命。”
“不知阁下是?”
见眼前这人竟然还是个识礼的,薛清鹏顿时便高看了对方几分,同时心里也瞬间开始郁闷了起来。
好不容易远离的王都,没想到在这穷乡僻壤的,还能够遇到这些人嫌狗憎的读书人!
薛清鹏想了想,接着翻身下马,同样严肃的回礼道:
“在下薛清鹏,安康人士。”
“之前还以为兄台手握兵器,颇有几分杀气,还以为是武人,没想到竟然是文士,倒是在下有些失礼了。”
在大安国,文人的地位是空前的。
哪怕是那些二代们,也只有文臣一系的才算是二代,什么闹市纵马、欺男霸女之类的,都不算个事儿。
但是武将一系的,大多还是得夹着尾巴做人。
这也是薛清鹏为什么出来了之后,就开始撒欢儿似的整蛊别人的原因。
毕竟,一个本就好动的年轻人,天天被压抑着天性,没被憋成个闷葫芦就不错了。
但是薛清鹏是万万没想到,一路小心谨慎的没出过差错,好不容易找了个乐子,结果还翻车了。
那一瞬间,薛清鹏甚至感觉有些绝望。
活着是真没劲啊!